《刘病已上官莲儿》第18章 黄衣男子

    始元五年三月的一天,本是极为平常的一天,该上学的上学,该上朝的上朝,然后这种平静却被一个人打断了。此人现在正在未央营的北门之下,身穿黄色长衣,头戴黄帽坐在黄牛车,车上插着画有龟蛇图案的黄旗帜。当年汉武帝独尊儒术,接受董仲舒的建议,改正朔!易服色,以汉为土德,从而改尚玄色为尚黄色。自武帝开始,黄色便成为平民的禁忌。
    “你是何人?”闻讯赶来的公车令壮着胆上前问道。
    “卫太子刘据。”黄牛车上的男子漠然的看了一眼公车令,缓缓说到。
    男子的话声虽然不大,却像三月的春雷般炸开了。公车令更是被雷得当场六魂出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向未央宫的正殿跑去,今日正好有早朝。而与此同时,人群也从四面八方向北门这边涌了过来,一时间北门这里便聚集了上万人,长安街已是万人空巷。
    ‘卫太子刘据’这几个字也将正在正殿中议事的君臣们雷得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言。
    刘佛陵本是在面无表情的履行自己木偶的职责,忽然听到这几个字,紧张的也‘碰碰’直跳。卫太子仍武帝所立的太子,当太子三十年,比他这个当年的小皇子可正统多了。当年刘佛陵刚登帝位,执金吾郭广意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到底有多大。卫太子若回来了,他这个皇上该往哪去?
    正在紧张的刘佛陵突然看见了台下比他更紧张的霍光,突然间诡异的笑了,紧张的情绪也被一种无所谓的情绪所代替。霍光致所以专政,是因为他这个皇帝还小,若是卫太子真的回来了,那么他霍光也没地方去了,他不过是一个木偶,着什么急呢?
    霍光确实一下子被这消息击蒙了,他的正统来源于刘佛陵这个小皇帝,刘佛陵要是被推翻了,那么他自己的权力那也就会瞬间化为乌有。卫太子,当政二十多年,在民间和朝堂中都素有威望,可不是像刘佛陵这个小皇帝任人摆布的。现在看看朝堂上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等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都是在张望。
    霍光目所到之处,个个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他抬头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刘佛陵,只见刘佛陵正微笑着看着他,嘴角有一丝明显的讥讽之色。
    “不若先让在座的各位先去辨认再做定夺吧。”霍光无奈的说道,他总不能直接说让人把那个人抓起来吧,他是要名声的,抓卫太子刘据这么个帽子他可不敢戴,他希望有个聪明的人能够体会他这个意思,帮他把话说出来。
    “好,那就丞相、御史、中二千石的官员等都去辨认。”刘佛陵说到。
    于是一群朝臣浩浩荡荡的向未央北门走去,同时霍光特地吩咐自己的副手右将军张安世军亲帅禁军到北门下以备不测。北门外早有闻讯面来的民众将那男子远远围住,指指点点的,私下议论,但就是没人说那个坐在黄牛车上的男子是还是不是。
    张贺和刘病已也在人群中,这天刘病已还没有坐上上学的马车,卫太子刘据在未央宫北门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张贺一听激动不已,拉着刘病已便狂奔向外,可是跑到半路,又冷静了下来。当年卫太子刘据在湖县一贫户人家里被逼自缢而死的事情他比谁还清楚,那么不用猜北门的那个人一定是假的。
    张贺看了看刘病已,不想再惹是非,便又拉着刘病已向回走。
    “张叔,为什么又要回去?”刘病已问道。
    “假的,那不是你祖父,你的祖父九年前已经在湖县逝世了。”张贺摸了摸头上的汗说到,不知道是刚才跑的还是怕的。
    “张叔,我想去看看。”刘病已拖着张贺的手,定在那里不动。
    张贺正想再反驳几句,但转头一看刘病已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的神态看着他,再也不是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心中一怔。
    “我从来没见过我祖父,哪怕是假的,我也想去看看。”刘病已认真的说到。张贺没有办法,只好又拉着刘病已向北门走去。
    北门那里依然热闹非凡,前来辨认的朝廷官员看轮流将坐在黄牛车上的男子看了一番,但仍然没有一个敢表态,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张贺抱着刘病已来到北门时,北门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他抱着刘病已在人群左冲右突,挤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挤到最里层。
    “我祖父就是长的那个样子吗?”刘病已指着那个黄衣男子问道。
    张贺远远的看上去,那人已将帽子摘下,端坐在敞开的牛车中,那模样跟当年的卫太子依稀相似。虽然他明知卫太子已经逝世,仍然有些激动。他颤声答道:“是的,当你祖父就是那个样子,他确实与你的祖父很像!”
    刘病已正指着那男子,想再说一些什么。
    突然间人群中就有人惊叫起来:“卫太子是你祖父,你是皇曾孙!卫太子原来还有后人在世!”然后本是涌挤的人群突然噪杂了起来,本来是来看卫太子的人突然间听说卫太子的孙子在此,也都向这边涌了过来看个究竟。
    来看人的,突然被人看,张贺一瞬间被人前推后挤的几乎都要被推倒在地,吓得连声惊叫。而刘病已却坐在张贺的肩上,静静的看着狂热的涌向自己的人群,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祖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关注过,他的内心有一种异样的情素在慢慢升起,他不想只当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他需要被关注!
    张贺正在仓皇间,突然一队士兵冲了过来,将涌挤的人群稍冲散了一些。人群一松动,张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直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到,却被人一把扯住。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张安世低声的责备着自己的哥哥。
    张贺一时不好怎么回答,只是呵呵的冲自己的弟弟干笑了两声。
    “你就是彭祖哥哥的父亲右将军,我是刘病已。”
    张安世正在恼张贺来凑这个热闹,这要是被大将军霍光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就听到刘病已在与他说话。他看着坐在张贺肩头的刘病已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刘病已笑的跟刘佛陵一样好看,只是刘病已笑的更加亲切一些,而刘佛陵的笑却是高贵而疏离的。
    张安世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哥哥,又看了看安然自得的刘病已,暗自感叹血统的强大,面对这样大的阵势,一般要早已慌乱失措,而这个从小没人管的孩子居然能做到这样的镇定。他不由自主的向刘病已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士兵将他们护送离开这里。后面还隐隐的传来“皇曾孙,皇曾孙”的呼喊声。
    在一片混乱中,京兆尹隽不疑也带着兵卫,从蜂涌的人群中挤开一条路来到了北门面前,他冷眼看了看那黄牛车周围的大臣们,又看了看仍然端坐在牛车中仍人打量的黄衣男子,挥了挥手说道:“将此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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