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木合: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我们在一起就不可以成就大业么?要知道,此生你是我就亲近、最信赖的人啊,没想到你会弃我而去,人们说爱之深,恨之切,确实如此,你的背叛让我恨你切齿如入骨,可是每当我在能够置你于死地的时候,我却又下不了手。我的理智和我的感情常常打架,理智告诉我,你是我真正的对手,只有消灭了你,我才能称霸草原,实现自己的做草原唯一的大英雄的梦想,可是我的感情却告诉我你是我的安达,我们曾三次结为安答,这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是深爱你的,我怎么能对我深爱的安达下毒手呢?所以我的感情一次有一次战胜了我的理智。
铁木真:好安达,我理解你,也相信你说的是真话。我之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共事是因为我们的志向相同,你我都想做着草原霸主的梦,而这个梦的一多半也是你灌入我曾经空荡荡的脑壳里的。我的母亲虽然在我的灵魂里注入了对权势的向往、渴望的液汁,但我从来都不曾见过它的模样,而父亲留给我的只是仇恨和背叛的遗产,让复仇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烧,让我的血管里的热血不停沸腾。我渴望权力,渴望复仇,但没权杖这棵苏鲁定一切都是枉然。我甚至都不知道权势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你让我看到了做大首领的威风、权势、说一不二和众星烘月,是你让我知道了在穷困和屈辱之外还有另一种生活,是你让我知道了帝王并不完全由种系产生。是安答你发酵了我帝王的野心。可一山不容二虎啊。你虽然对我恩重如山,情意赛过骨肉亲兄,但是我在你的面前总是觉得自卑、感到寄人篱下逊人一等。而你看待我的居高临下就如我看你的仰视如影相随日日相伴。这种感觉每每让我难过,让我痛苦,让我彻夜难眠。所以我常常幻想有朝一日和你平起平坐,甚至想超过你,让你仰视。这是我和你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安答,我离开你极不情愿甚至食不甘味,但除了另立门户我不知道还能有其他选择。我是事出无奈啊。
札木合:(端起酒碗猛猛喝了一大口酒,郁郁地)也许你离开我是对的,老天不眷顾我,我失败了,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铁木真:不,安答,你说错了,不是老天不眷顾你,老天对我和你都一视同仁,也不是我打败了你,而是你自己打败了自己。或者说在草原群雄逐鹿的道路上,你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失败的路线。
札木合:(倒上马奶酒又呷了一口,摇摇头)你说我自己打败了自己?是我选择了一条失败的路线?我不明白。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失败,你为什么会胜利?个中原因是什么?
铁木真:好,我告诉你。(呷了一口马奶酒)在草原争霸中,你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不错,我也想做草原的主人,我的梦想和你是一致的,可是在争霸草原上,我们走得却不是一条路子。
札木合:何以见得?
铁木真:安达,你的眼睛朝向头顶,眼盯着蓝天看不到土地和穷人,你喜欢和富人、那颜(贵族)结交,而我恰恰和你相反。眼盯住地面身子扎在奴隶的堆中。而且我以为打天下争夺山和草原不能靠那些富人那颜,因为贵族和富人靠不住不说,而且只会勾心斗角和我们争锋。札木合安答你的失败就是一个证明。你失败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你用人和依靠失当啊。我的好安答,现在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统一草原的这条路是对的。但我还是愿意和你分享我的成果。我说得是真心话,我们和好吧,从今以后我们就像当初我们年轻的时一样,一块吃喝,一块放牧经营,吃饭喝酒不分你我,拥抱女人有我的就有你的。从今以后,在想当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饿了同吃,困了同睡,抵足而眠,我醒了喊你,你醒了唤我,大口喝马奶酒,大块吃肥嫩的羔羊肉,我有漂亮的女人必然也少不了哥哥你的。咋样?
扎木合:“(咽入一块肥肉,擦去了嘴角的油)我的好安答啊,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是我看不出来,你不杀我,把我留在你的身边,于你于我有什么好处。你有一个好母亲,和一位好妻子,身边还有多能的兄弟。而我呢?自小失了父母,又没有兄弟,我的妻子是个没见识的,多嘴的妇人。仅就这些,让我不嫉恨你才怪呢。除此之外,你得上天的护佑,打败了所有的对手,成为草原上最了不起的汗,你身边的伙伴像云一样多,骏马和美女数算不清。面对你无尽的荣耀,我怎么会安心?我怎么对付自己?让我战胜自己的嫉妒,羡慕和虚荣简直等于让我重生。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做一个安于本分敬畏天命的人。而让我活着就如同你衣领里的虱子,靴子里的刺。你也难受活得不安心。与其我们双方难受,还不如成全一方。我是你唯一的,永远的安答,你要答应我,让我速死,别拖延。你要让我不流血而死,把我的尸身葬在山顶。我的灵魂将永远庇护着你和你的子孙。”
札木合醉倒了,铁木真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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