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路远》第35章 人在屋檐下

    我近几天总是提心吊胆，自从知道那个倒霉女就是顾若菲所说的在集团里不能得罪的两个人之一时，心就凉了半截。工作起来心不在焉，导致出现了很多差错，刚刚就被销售总监李正一骂了个狗血喷头。
    被上司教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莫名其妙的教训，却是吃苍蝇般的难受。我的第一份海报李正一分明是审阅过的，待排版印刷后，被他小鸡儿般拎了去，好一顿训斥。我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又不好分辩，只有静静的挨“K”。
    李正一先是恶搞般“贬低”了一翻我的平面创作水平，接着对几个小小的细节吹毛求疵，但对于我把紫金小家电放在头版头条却不予置评。原以为李正一在总体抨击完后，会抓住这个问题大做文章，我明白，这么明显的硬伤，是我的“死穴”，大相径庭的结果，我百思不得其解。
    “林氏集团是不养庸人的。”李正一翘着腿，斜坐在椅背上，一手夹着碳素笔，一只根手指敲击着桌面道：“这次，我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下一期海报，如果还是这个水平，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是，是。”我连忙点头，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更明白自己的处境，我还处于试用期，他随时可以找个理由让我走人。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我满脑子浆糊，倒霉透了，顾若菲的忠告无一例外的在我身上全部验证了。她告诫我在集团里决不能得罪两个人，现在，居然中彩般的得罪了一对儿。看来，要在林氏集团想要有所作为，恐怕比登天还难，我有些后悔，一种“退意”在心底里悄然而生。
    路过人事部，江珊探出头来招呼我：“路经理，您来一下。”
    “什么事？”我机械地走进来，漫不经心地道。
    “这是你的入职定薪表，看看有没有问题，签一下字。”江珊微笑地说。
    “2500”我扫了一下基本工资后面的几个数字，捡起桌子的签字笔，胡乱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2500和250，只差一个数字，我有点感觉到这个薪水是在嘲笑自己。
    “怎么，还在为那天的事儿不高兴？”江珊收起表格，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撩了一眼江珊，道：“那天的事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没有办法脱身了。”
    “你和林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点破事儿，她撞了我，我撞了她。”我的回答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其实，林汐就那脾气，人还是很好处的，你别往心里去，时间长了就好了。”江珊想安慰我。
    “好不好的无所谓，她还能把我怎么着？枪毙几分钟？”我淡淡一笑。
    “千万别这样想……”江珊还想要说，忽然捂住了嘴。
    我没有注意到江珊的表情，继续道：“我能怎么想，集团是她们家的，让我干我就干，不让我干，走人呗。”那天狭路相逢后，我知道林汐是集团董事长千金，挂了名的集团董事，但不经常来集团，这或许是我所庆幸的，否则，第二天我便不想上班了。
    “想走人？热烈欢迎！”我的话音刚落，猛听得背后一声娇声断喝。
    不用回身，我就扯在那了。人倒霉到一定程度，鬼也不放过！我清楚面对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循着她的声音，向相反的方向转身，赶紧撤！
    “想走？”没想到林汐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一扬手，一脸杀气地拦住了我。
    “你想怎样？要钱么，没有，想要让我走人，明天我会把辞职报告交给江经理。”我盯着眼前美丽异常、乖张无比的千金小姐。
    我早已把去留置之肚外！
    “呵呵，人在屋檐下，还这么穷横。”林汐轻蔑地看着我。
    听了她极尽挖苦的话语，我的火腾的一下撞到了脑门，居然还有这么没有礼教的女子。“人在屋檐下”这句话是用来自己贬低自己的，出自屋主人之口，是何等的嚣张！
    “你们家庙是大，但我就是再穷，穷到要饭也决不会向你低头。”我定了定神，压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道：“我明天不想再看到你。”
    “你……”林汐被我最后一句看似挑衅又似自嘲的话噎得上不来气，“胡说八道，是我不想再看到你才对。”
    “那有什么区别，不是一样吗？”我轻蔑地道。
    “你混蛋，怎么能一样？”林汐在与我的交锋中始终没有占到便宜，这让她非常恼火，气急之下，居然有和我讨论的意味。
    我索性放下心境，顿生临走之前故意气她一气的想法：“我不想见到你是因为你作为一个女人，权且算得上一位名门望族的女人，却没有一点高贵样，混蛋两个字是一个有身份的女士说得出口的吗？所以，作为一名有点知识的人士，与你为伍，我觉得太委屈自己，不想见到你。”我顿了顿，又道：“你不想见到我是因为从你的内心里，孤傲和自负，从来就没有把人平等过，说白了，这两样的内在因素都是个人修养的问题。”
    “你放屁！”林汐被我呛得有些慌不择路。
    “乖，听听……”我向一直在旁插不上嘴的江珊摊了一下手，道：“明天我会把辞职报告交给你的。”说罢，用手狠狠地拨了下林汐挡在我面前的手臂，拔腿便走。
    “臭卖盒饭的，气死我了！”林汐冲着我离去的背影，顿足捶胸地叫嚷着。
    “我的大小姐，外面还那么多人哪，注意影响。”江珊一把拉住了欲追出去的她，开始劝解。
    “没王法了，没天理了，不开除他誓不……罢休。”林汐想说“为人”两个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屁股坐在江珊的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真的要开除他？”江珊小声细语地道：“董事长那您打过招呼吗？”
    事已至此，她真的为我捏了一把汗。
    “开除？想得倒美，对待这种渣男，哪能那么便宜他。”气吁过后，林汐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坏意，一字一句地说：“明天他要真的递辞职报告，你不能接收，听到没？”
    “呃？”江珊有些捉摸不透这位乖戾的大小姐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