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十三夜玲珑》第338章 搏命相护

    夜玲珑看着被一根木簪钉在地上，还兀自不甘摆尾挣扎的鱼，柳眉倒竖，眼神凌厉地看向蜚蠊灵灵视线所指之处。果然，在银杏林外的月光下，有一个黑影正地站在那里。看轮廓就知道，这便是白日里那个发疯伤了夜玲珑又和秀秀争斗的疯婆子。
    “灵灵姐，你不是说，晚上她就不会来的么？！”夜玲珑冷冷地看着那人。
    “我晚上的确是从未遇见过她。”蜚蠊灵灵的声音不复温淡优雅，显得清冷而漠然。夜玲珑恍惚想起，这就是自己第一次听见她声音时候的模样。
    “好吧，既然来了，那也没有办法了。你力气比我大，就在这里继续敲铁链吧，我去拖住她。”说着，夜玲珑就从地上起身了。微微一撩衣摆，右手手腕翻转，五指之间便已经握住了银针——
    这银针是蜚蠊灵灵的绣花针，和试毒用的银针，虽不如她定制的那套趁手，但好歹是自己熟悉的武器。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有可能会遇上不好的情况，便将蜚蠊灵灵所有的银针全部都收罗起来，别在了衣摆上。
    蜚蠊灵灵微微皱皱眉头，还是有些担心：“你不会武功，怎么拖住她啊？还是你来吧，我来对付她。”
    “你若是动来动去，我也没有办法捶铁链，”夜玲珑皱眉道，同时，一侧身就躲过了第二根飞来的木簪子，“别浪费时间，快去！”
    夜玲珑命令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叫人不能拒绝的气势。蜚蠊灵灵本就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太多东西，在这样的气势之下，自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万事小心。”就转头去忙铁链的事情了。
    夜玲珑见那婆子光是站在那林子外头不动，只是远远的放木簪，便也不近前，只是将蜚蠊灵灵护在身后，全神贯注地为她挡下所有的飞簪。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夜玲珑到底没有武功，速度不可能太快。
    若是就自己躲也还勉强能对付，凭着本能，夜玲珑还是很容易就能躲过的。但还要护着一个人，就不容易了。偏偏那婆子似乎就是为了阻止蜚蠊灵灵斩断铁链，是以很多木簪都是朝着蜚蠊灵灵和生着火的土炉去的。夜玲珑焦头烂额，没多久，身上好几处地方，就都受了伤。
    夜玲珑心想：这等只守不防的策略，到底站不住脚。若要将这婆子的注意力从蜚蠊灵灵身上引开，那就只能攻击。但是，这银针的射程却是不如木簪的，若是要攻击，就必须近前。但是，这样的环境里，还怎么向前呢？！自己一动，后面的蜚蠊灵灵就失守了……
    忽然，夜玲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灵灵姐……”夜玲珑低呼她的名字。
    “恩！”蜚蠊灵灵停下手中的石头，将铁链搭回了火上。
    “你暂时掩护我一下。我要靠近她。”夜玲珑小声道，“用你的红炼。”
    “好！”蜚蠊灵灵虽然不知道夜玲珑心中在想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她将内力加持在了手中红炼里，挥舞起来，一瞬间，红炼便在夜玲珑的身前护成了一堵墙壁，就在这一瞬间，夜玲珑飞速跑向水中芦苇，隐藏消失在了芦苇丛中。
    而现在，空下来的蜚蠊灵灵，则将对方投过来的木簪子，全数都收在了红炼里，继而一抛，来了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婆子辗转腾挪，将木簪全数避开后骂道：“妖孽！你休想逃出仙岛！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她骂归骂，但是却不敢再靠近。
    夜玲珑躲在芦苇丛中，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又有些疑惑，缓缓又往前靠近一点，便发现了缘由——原来，蜚蠊灵灵将带来的那些个罐子和芦苇包，在那路口齐齐码了一圈，那婆子显然是忌惮这东西，是以并不敢前进。
    这不能近身战，倒也是好的。不然，自己断然是敌不过这婆子了。这样，还能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扎中这婆子的穴位。若是中了，也算是一劳永逸。
    就在夜玲珑移动的当口，婆子和蜚蠊灵灵已经过了好多招。而就在这个时候，夜玲珑也已经到了一个比较理想的地点。她已经改变了要引开这婆子的初衷，决定要一击解决。
    从她这个方位看去，正好能看见那婆子的侧面。一般习武之人，大多练的是正面迎敌，背后防守，两边多是比较弱的所在。如此，倒是绝好的机会了！
    夜玲珑将手中的银针只剩下三枚。屏息凝神，看准了方向，静待机会。
    那一边，蜚蠊灵灵本来就因为要砸铁链，是以耗费了不少的体力，这会儿要保持原地不动，又要应付飞燕子的飞簪，渐渐地便有些吃力了。那红炼舞动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小。
    飞燕子见蜚蠊灵灵有颓势，心中大喜，这攻势倒越发凌厉了。至于消失的夜玲珑，心中却是不屑的。那夜玲珑她也过过招，不过是个身手稍微灵活点的人罢了，武功半点没有，也只会像小孩子一样丢丢石头。
    而夜玲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在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中，她已经完全掌握了那婆子运动的幅度，更是计算出了银针飞出后能所在的位置和该有的偏差……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三枚银针先后飞出，用的是中间那枚最快，而左右再分先后，三枚银针的速度相同，但是相隔的距离却是极为微妙。为的就是，若是那婆子躲开了第一枚后，不管往那边闪，总是能中一枚的。而且，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夜玲珑想要扎到的脖子上的死穴！
    尽人事，听天命。
    夜玲珑银针出手后，便迅速摸向衣角，再次拿出剩下的银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锁定岸上的人，只等她若是全部躲开之后，就换位置，移开她对蜚蠊灵灵攻击，准备“硬战”。
    然而，夜玲珑只见那婆子浑身一震，继而一声闷哼后，手中的木簪便落了下去，正好打在了一个陶罐上。陶罐发出了“嗡嗡”的清响。
    “玲珑，快回来！”忽然，蜚蠊灵灵大叫。
    夜玲珑看着那婆子摇摇欲坠，即将倒向陶罐的模样，瞬间就领悟了蜚蠊灵灵的意思，拔腿就往蜚蠊灵灵的方向跑。然而，在泥里到底不如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根本跑不快。而这个时候，飞燕子的身体已经轰然倒地，伴随着一堆陶罐碎掉的声音……
    忽然，夜玲珑眼前飞过了一片暗红，她再度被蜚蠊灵灵裹在了红炼里，拖回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站在那个燃着的土炉边，看着以那婆子的身体为中心，迅速弥漫开来的蠕动的黑色，夜玲珑浑身一片鸡皮疙瘩。而蜚蠊灵灵神色凝重。所幸的是那些黑色的虫子，蔓到了两人脚外方圆一米的样子，就不再往前了，想来是蜚蠊灵灵事先布下了驱虫的药。
    夜玲珑知道，会使虫的人定然会有驱虫的法子，这就像是毒蛇出没的地方定然会有解那蛇毒的草药一般。这倒也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既然有这等法子，为什么蜚蠊灵灵一开始不用呢？！夜玲珑一脸疑惑地看向蜚蠊灵灵，却发现身边的人神色有异，忙问道：“灵灵姐，你怎么了？！”
    “没事……”蜚蠊灵灵也不看夜玲珑，只是怔怔地转身，“没事，我们继续吧……”
    蜚蠊灵灵秉性单纯，断不会是有什么复杂的想法。更何况，现在正是交心的时候，夜玲珑自然是想要问到底的。若是两人之间有心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灵灵姐，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不如和我说说嘛……闷在心里的话，会不好的！”夜玲珑晃晃她的衣袖，全然拿出了邻家小妹妹的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来。
    蜚蠊灵灵果真被她打动，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说：“我本是答应了我娘，若是学会了，绝不用蛊伤人，更不能找姨娘寻仇的。如今，她却死在了我的手上……而且，还是在我娘的面前。”
    “寻仇？你和她有仇？”夜玲珑此言一出，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一说出来，反倒有打听的意思了。
    “我娘就是她杀的呢……”
    夜玲珑闻言愣住，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娘和这疯婆子本就是妻妾关系，她娘死在这疯婆子手中，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么。自己怎么就……
    她拍了拍蜚蠊灵灵的肩道：“灵灵姐，你答应你娘不报仇，不用巫蛊害人，是为孝。而今，你却是为的自保，这是两个不一样的问题。况且，你姨娘是我杀的，这与你无关。”
    而就在这个时候——
    “娘亲——”一声凄厉的惊呼划破了静谧的夜。也打断了夜玲珑和蜚蠊灵灵的二人的交谈。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银杏林里一道白影飞奔而来，此人出了秀秀，还能有谁？
    蜚蠊灵灵这会儿神色微微有些异样，有戒备，又有愧疚，还有些许的迷惘。
    而夜玲珑因为与秀秀相处良久，白日里，更是得秀秀相救，此时见秀秀冲向那堆黑色蠕动的虫子，忙喊：“秀儿姐，不要过来！”
    秀秀果真停住了脚步，但是，下一个动作，却是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朝蜚蠊灵灵掷去。而这时候，蜚蠊灵灵正为破了和她娘亲的约定，愧疚失神呢，哪里还有要躲开的意思。
    而秀秀这一掷，因着愤怒，用的力气极大，这簪子的来势，竟然比那飞燕子甩出的还要快。夜玲珑现在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东西投出去相抵消。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整个人扑向蜚蠊灵灵，想借着这一扑的力量，将人往边上移。
    然而，扑上的那一刹，簪子已经没入夜玲珑的后背了。她闷哼一声，但还是爬在她身上说：
    “灵灵姐，人生不是只停在一个地方的，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为你娘尽孝不代表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原则可以有，但是不能不变通。生活总是弯弯绕绕的，换个角度想问题就好。所以……你不要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