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谢老头洗完碗,谢老头招呼她跟他进小屋,看看他新熬好的那锅药,王蓉这回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叫住他道:“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就知道她来肯定有事。
谢老头半路折返回来,坐回到饭桌边,随意道:“你说吧。”
王蓉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概盘算了下到底该怎么开口,方才道:“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一趟京城,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店里的事我已经交给我小叔子全权负责了,新伤药配好之后,你只管去杏林堂找柜台小伙计小林子,就告诉他你姓谢,剩下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帮我处理的。”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了,中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自然会有人写信告诉我,所以咱们的约定还作数,伤药配好之后,你若愿意,就在我店里当坐堂大夫,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另外还有,我店里的后院种了些三七,应该再有几个月就能成了,到时咱们伤药的原料就用那些,这样也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成本费,其余的事情,你同我小叔商量就是。”
“对了,差点忘了,我看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也不太方便,等药成了之后,你就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不在,正好可以空出个房间给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不愿意,那你就继续回自己的地方嘱,总之,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王蓉一口气交代了一串,把谢老头都听懵了。
“等一下!”谢老头连忙打断她,不明所以道:“你说什么,你要去京城?”
好好的去那儿做什么?
王蓉自然不会同他细说:“我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很重要,所以麻烦你,等我走了之后,帮我小叔一起照看我的铺子,我小叔虽然动生意,但医道上面的事却是一窍不通,我那店里的小伙计倒是懂些药理,不过毕竟没有你精通,有你帮我小叔一起看着,我多少还能比较放心。”
既是人家的私事,谢老头自不会多问。
不过眼瞅着他们的药再有不到一月就能配出来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在,总归还是有些难办。
“不能稍微晚点去吗?”至少等他们的药成了再去。
她倒也想晚,只可惜官府那边可不会由着他们想咋样咋样。
“不成,这事是真晚不了,你就多担待着些,权当是帮我一个忙了,成吗?”王蓉颇有些恳求的语气。
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儿如此求他,是个人都会心软吧。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山的蚂蚱了,帮她就是帮自己,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行,那你什么走?”
王蓉这才算松了口气,道:“还不确定,不过就这几日吧,走之前我会再过来一趟,我小叔那边也会跟他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你放心就是。”
“那成,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我先说好啊,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事你既然交给了我,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别的事他都能凑活,唯独医术这事,他绝不凑活!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你那摊事,都由你来做主,我的人不会插手的。”有了谢老头、小林子还有风间一起帮她看着铺子,她总算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从谢老头家回来,刚过午饭点儿,王蓉不在,风知又忙着带风间熟悉店里的事,小林子就只能自己热点剩菜对付着吃。
王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因着每日份的卤肉上午就差不多卖完了,这会儿人们大都回家吃饭了,下午客人不多,小林子正好可以躲起来偷偷闲。
王蓉对他偶尔偷得这点小懒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伙计也是人,只要不影响到店里的生意,适当休息下也是应该的。
不过今天她得占用一下他的休息时间了。
王蓉到家之后,连喘口气喝口水的空闲都没有,拉着小林子就坐了下来。
“咋啦东家,有啥事要交代。”小林子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一见王蓉这架势,肯定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跟他说,也就没有随便开玩笑,
王蓉将谢大夫的事情同他说了,小林子一听,却是大为跳脚:“不是东家,你要做伤药我不反对,可你干嘛偏偏找那个姓谢的老头儿!”
小林子虽来这镇上不就,但他也在同客人的聊天中,多少听说了些关于那个姓谢的一些事。
他没有正经学过医术,但教他药理的那位师父说过,医术是用来救人的,绝对不能拿来害人,像谢老头那种人,简直就是他们医学界的败类耻辱!
按照他们这行的规矩,像他这种人,是一辈子都不允许再行医治病的,王蓉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他,难不成这镇上就没其他大夫了不成?
“这件事说来话长,那张药方你也看过,想配出来并不容易,我想来想去,除了他,也没人能帮上咱们了。”王蓉早就料到她这个决定未必人人都能理解,但事已至此,就算小林子想反对也晚了。
“怎么没人了!”百草阁不是就有好几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吗?欧阳休为人那么热心肠,只要她开口,他肯定愿意帮忙呀。
再不济,他们镇上还有那么多医馆呢,难不成没有一个比那个害死人的老头医术好的?
“我是东家,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我和风知过段时间可能要出去一趟,这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店里的事情我已经全部交给风间了,”王蓉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同他争论一件她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所以她直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小林子。
小林子知道王蓉的脾气,表面看着好像很好说话,实际上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她都这么说了,看样子是已经都安排好了,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再说了,王蓉虽然在很多地方都不大管束他,私下里也总是跟他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可他毕竟只是个小伙计,哪有干涉东家决定的道理。
“我知道了,那就听你的吧。”小林子满不乐意地小声嘟囔道,转而又问起:“你们要去哪儿?”
“京城?”
京城!
小林子一脸向往的睁大眼睛道:“是要去玩吗?”
京城那地界,听说很繁华,有很多他从来都没见过的新奇物件,他一直想着等以后攒够了钱,一定要过去玩一趟的,王蓉他们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那儿了?
真要是去玩就好了。
“我们有点私事要处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店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私事?小林子头上飘满问号,更加好奇她所谓的“私事”到底是什么了?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多问,正好这时候前面来了客人想要抓药,他便赶紧收拾收拾过去了。
小林子走后,王蓉回屋去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
风知还不会知道她要跟去京城,为了不让他察觉,这两天王蓉一直没有着手给自己收拾东西,只是这一去,时间可能会久一些,弄不好过年之前都不能回来,一些衣服还有生活用品,还是要带上。
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钱。
衣食住行,上下疏通,哪里不需要钱?更别说风知这事儿这么棘手,需要银钱的地方肯定不少。
王蓉点算一下手头的现银,约莫有个三四百两的样子,这点肯定不够剩下的家里的钱都在王大丫手上保管着,再过一会儿王大丫可能就要来给风间送衣服了,她得记得嘱咐她,明天再多跑一趟,过来给她送点钱才行。
正琢磨着呢,听到外边有敲门声,王蓉赶忙将手里的钱袋子连同包袱一起塞到了床底下藏好,然后便过去开了门。
门外,王大丫牵着牛车,扯上装着大包小裹一堆东西,摞的跟小山一样。
王蓉出去帮她把东西都卸下来搬进院子里,王大丫则将牛车牵到院子里面拴好,坐下来喝了两口水缓了缓,方才道:“风间的东西我差不多都帮他拿来了,对了,还有这个。”
王大丫说着,从怀中个钱袋,还有两三张银票。
银票都是二百两一张面额的,钱袋里面则有些零零碎碎的碎银子,加起来约莫有个一百多两的样子,加上王蓉手头的那些钱,大约有个一千多两吧。
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全部家底了,再多,他们就是想拿,也那不出来了。
“我盘算着你这次过去少不了有用到钱的地方,我就把家里的钱帮你拿过来了。”王大丫果然心思细密,考虑周全,不等王蓉说,她就已经把事情都考虑到了。
可王蓉担心:“钱都给了我,你们怎么办?”他们不在,这一大家子人总要吃饭吧?”
“你就别担心我们了,咱们家的生意这么好,还能饿着我们不成,倒是你,去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看开些。”木已成舟,王大丫纵然再心疼,也只能劝王蓉想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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