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风知》第246章 死因证实

    老仵作反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不是学过验尸吗？连烧苍术都不知道？”
    呃……
    “知道，知道。”为了不露馅，王蓉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是自己忘了。
    老仵作也不同她多追究，从随身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里面装的貌似是些类似油一样的东西。
    老仵作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鼻子下面，然后伸手递给王蓉。
    王蓉接过，不明所以的跟着照做，抹完才发现，这不是做饭用的麻油吗？
    抹完麻油，老仵作还给了她一个姜片让她搁嘴里含着，王蓉想这可能是古代仵作验尸的时候一些消毒去味的方法，因此即使她非常讨厌生姜的味道，也还是照做了。
    做完事前的准备工作，验尸便正式开始了。
    老仵作先上上下下的大致扫了两眼，完后二话不说开始扒尸体的衣服。
    王蓉下意识别过头去，她刚才一时情急，主动说要来参与验尸，后来才想起来，解剖尸体是要把死者的衣服全部脱光的。
    她对于欣赏一个陌生男子裸体这件事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点堂皇也是很正常的。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老仵作是有多年验尸经验的老手了，过去也曾经在京城当过差，只是人上了年纪，眼神难免就差了些，慢慢的就退了下来，到这样一个一亩三寸地的小镇上来当仵作，领着月钱，当着闲差，也算是养老了。
    刚开始听到王蓉要来参与验尸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吃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从没见过有女子做这行的，更别说像她这样半大的丫头片子，虽然他同意了王蓉的请求，但他内心对王蓉的能力仍旧是半信半疑，不怎么放心的，眼下瞧王蓉这副样子，更加料定她所谓的帮忙不过就是逞能说空话而已，说话时自然没什么好气。
    听出老仵作对自己的不满，为了不让他起疑，王蓉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上前，一边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边利索地扒下了死者全身的衣服。
    一具光溜溜的尸体横放在面前，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对，玉体横陈，放在眼下这情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仵作嫌她碍事，将她拨拉到一边，兀自开始检查尸体。
    首先，身体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第一个可以排除外伤致死这个死因。
    随后老仵作又分别查看了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确定没有问题后，方捏开他的嘴开始检查口鼻有无异物。
    王蓉一开始本来只是站在旁边观看，看着看着，她便凑到了近前，忍着尸体口中发出的恶臭低头闻了闻，确实有一股酸苦酸苦的味道，特别像是喝过中药之后残留下来的味儿，而且尸体嘴角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乌血。
    “怎么样？”老仵作看她这么主动，对她的印象略微好转了些，沉声问道。
    王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镊子从死者的牙缝间取出一块黑色的残渣，放在赶紧的布上仔仔细细大量过一遍后，才道：“死者生前，应该是喝过药的，口腔里面还残留有药渣。”
    不错，观察力还可以。
    老仵作点了点头，严肃的表情略有缓和，回身从木箱里面拿出一个小刀，在尸体的肚子上大概比划了两下，手起刀落，像裁纸一样，直接划开了死者的腹部。
    心肝脾肺肾肠子肚子等各种内脏，无一遗漏的展示在王蓉面前，尸臭混着血腥气，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瞬间便弥漫开来。
    王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不住的往上返酸水，脸也惨白的像鬼一样，如果此时有面镜子的话，她应该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
    老仵作忙着解剖死者的胃部，没有注意到王蓉的异常，只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帮我把箱子里面的银针还有木勺拿过来。”
    王蓉闭住气，依言照做。东西递到老仵作面前，他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道：“过来，帮我接着这个。”
    王蓉也没有看清是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便去接，等捧住才发现，居然是死者的胃。
    “呕！”王蓉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干呕了一声。
    老仵作瞪了她一眼，别看老仵作长得干干瘦瘦，毫无威慑力的样子，瞪起人来还挺吓人的。
    王蓉咬牙忍住，将老仵作解剖下来的胃放到他拿来的容器中，然后看着自己手上那一滩像血又像脓水一样的东西，闭上眼睛，默默下定决心，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李大财主和欧阳休这两个混蛋好看！
    整个验尸工作进行了约一个时辰的时间。
    王蓉和老仵作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正头顶走到偏斜的位置了。
    关上停尸间的门，老仵作转头看着王蓉，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赞赏：“不错，表现还可以，看样子你确实对验尸有那么一点了解。”
    那是，不然那些什么洗冤录啊，大宋提刑官啊，她不是白看了吗？
    “您过奖了。”王蓉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脑袋里面全是那些血刺呼啦的场景，尤其是那些肠子啊肚子啊之类的东西不停在她眼前晃，她觉得她未来半个月是吃不下饭了。
    “如何，要不要考虑到我手底下来做事？”他辛苦一辈子，到老也没收个徒弟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心里一直十分遗憾，如今发现这么个好苗子，他怎么肯轻易放过。
    王蓉讪讪一笑，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吧。”
    她靠着电视剧学来的那点皮毛，糊弄糊弄事还可以，可不敢跑去跟人家专业的抢工作。
    老仵作却以为她是不愿意做自己的徒弟。
    想想也是，他一个糟老头子，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老仵作倒是也不生气，年轻人嘛，跟他们这些老家伙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心气大，想的也多，不像他，经历的多了，看得多了，钱啊地位啊什么的，都不是那么在乎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帮你在京城里找份活儿也可以。”他在京城那边的一些旧人脉还在，推荐个人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真的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学了一些皮毛，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后来因我自己家中有事，也就渐渐的疏于学习了，如今落下的太多，我也不怎么想捡起来了。”人家一片好心，又上了年纪，王蓉不想太过打击他，话都尽量挑委婉的说。
    老仵作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
    原来她是对这行已经没有兴趣了，也难怪，谁家姑娘喜欢做这种又脏又费力，还不体面的工作？女孩子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何必出来吃这种苦。
    老仵作苦笑了下：“那倒是我多事了，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大家还等着验尸的结果呢。”
    王蓉点头道了声“是”，心中不无抱歉。
    回到前堂，众人都还在，李大财主已经喝完第五杯茶，主事人也回去换了身正经的官服坐到了主位上，门口围观的百姓三三两两的唠起了嗑，却没一个散去的，大家都在等着最终的验尸结果。
    看到王蓉和老仵作走了出来，主事人忙问：“怎么样，如何？”
    老仵作站在最下方，先拱手见了个礼，然后拿出一个半公分高的竹筒，命人送了上去。
    主事人接过，打开一看，当即丢到桌上，嫌弃的捂起了鼻子：“这是什么？”黑乎乎的，酸臭酸臭的，还带着一股苦味，闻着就让人想吐。
    老仵作面不改色地答道：“启禀老爷，这是小人从死者胃里找到的药渣。”
    什么？从死人胃里拿出来的东西！
    “快拿走快拿走！”主事人吓得直往后缩，连连摆手让人拿走。
    可在场的不管是师爷还是衙役谁都不敢去碰那东西。
    死人胃里的玩意啊，多晦气啊！
    王蓉主动上前拿走竹筒，老仵作对主事人的态度十分不满，身为地方父母官，他这个样子，怎么帮百姓破案伸冤啊？
    不过他毕竟只是个仵作，对自己的上司再有微词也只能揣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于是他板着脸，也不多言，直接将验尸结果告诉大家。
    经过他的仔细查验，死者确实是死于中毒没错，而且是被一种叫做乌头的草毒死的，这种草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野草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含有剧毒，人吃了，不到半刻钟就会吐血而死。
    死者胃里的药渣中就有这种乌头的成分，说明死者正是喝了这些药而被毒死的，而原本应该在药渣里面的定灵草却没有找到。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故意用乌头替换了定灵草，给死者下毒，导致死者死亡，要么，就是死者喝的药里面，原本就没有定灵草，只有乌头。
    当然了，这只是老仵作个人的推断而已，事实究竟如何，还要审过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