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霜沈峥》第360章 祭身为魔，情钟一人

    “我们是不服气冥越明明那么年轻，为何高不可攀，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十年前我们发动叛乱，没能杀死冥越，半年前又惨败一次，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甘心呐！菩提王，现在我们已经想明白了，你才是神月宫未来的主人，我们都愿意追随于你。”
    菩提王淡淡道：“既然不甘心次次败给冥越，那就好好还击！神月宫宫主之位，我势在必得，但是我对权力并不热衷，将来做了大祭司，也只想幽居在轮回湖畔。你们放心，到时候我会封你们一个为六大尊者之首，一个为八大护法之首，神月宫有你们两人代为管理，我只想与我喜爱的女子厮守清修。”
    明煦和苍月互相看了看，一致点头：“多谢菩提王，我们也看得出，你并不贪恋王权和富贵。”
    菩提王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并非完全不在乎名位，只不过对大漠没有兴趣而已，他最耿耿于怀的是南疆的神权和政权，他只想战胜冥越，和溯寐两情相悦，做那一方疆域的主人。
    他微微侧头，对自己身后的七名武功极高医术也了得的老太医示意道：“开始制作祭品吧。”
    太医们给了决明他们每人三颗麻醉药，锋利薄刃的手术刀也淬了强烈致幻药物，利落无比切开极品的胸腹处皮肉，摘取各个脏器，他们纵然神智有些不清，也感觉到了无可言喻的极致疼痛，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退路。
    菩提王转身离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到了黄昏时分。
    从昨夜持续到现在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血河蜿蜒，腥气冲天，残肢断臂堆积在血河中，数以亿万计捞取死尸饱餐的乌鸦秃鹫和狼、鬣狗，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饥饿得发疯的将士们捕杀殆尽，到处是它们的骸骨。
    无数死魂灵在血河上空徘徊，呜咽，寻找可以寄魂的活物，企图将自己生前所承受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然而更多的死魂灵，不屑于依附在低等生物身上，而是几个几十个凝聚在一起，成为恶灵。
    当然，活着的时候就是人上人的那些死魂灵，绝不满足于依附或者凝聚，而是吞噬。靠着吞噬别的死魂，不断锤炼强化自己，衍变成力量强盛的魔物。
    胭脂城里，冥越正在和众人商议今晚的迎战对策：“天陨矩阵所需要的死尸和血河，早就达到了饱和度，这七座城池都已经被千古未有的尸山血海包围，今晚又是月圆之夜，能否扭转局势，杀出生天，就在今晚。恐怕到了午夜时分，真正的末世浩劫便会全部显现出来，我不知道菩提王究竟疯狂到了何种地步，这天陨矩阵是否会有更可怕的变数，大家最好有心理准备。菩提王的力量来源是毁灭、杀戮、怨念，想要对抗他，只能靠最坚忍的意志、最洁净的意念和守望互助的诚意，如果我们能够缔结一个生死与共的利益共存体，也许尚可与他们针锋对决，否则只能是全部覆灭的结局。”
    沈峥问：“大祭司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一起迎战菩提王和他的追随者？”
    “对！将士与将士的血战已经结束，今晚就是双方所有高手的终极一战，生死成败，就看今夜。这一次的月圆之夜，也是影儿最煎熬最凶险的一晚，她会遭受最可怕的怨念吞噬，能否守住自己本心，非常难说，我们不管如何尽力保护，最关键的决定因素却是她自己的意志力。”
    楚凌霜看了看沈峥，众目睽睽，想拉一拉他的手，都不可得，她忍着无边惆怅，毅然决然道：“师父，我一定会坚守此心，绝不让溯寐有机可乘！”
    “甚好，出发吧。千年前冥烈最喜欢的花便是黑色曼陀罗，所以天陨矩阵的最中心点，必将是黑色曼陀罗幻境。打破此境，就等于破阵成功。”
    众人出了城主府，飞身离开胭脂城，走到空旷无边，尸骨如山的战场上，向苍鹭帝都的方向而去。
    一股阴寒飓风，忽然从天际刮过，如龙摆尾，如蟒翻卷，不少功力有限的普通战士，被飓风刮得站不稳，甚至飞上半天，摔下来时粉身碎骨，死状惨不忍睹。
    冥越等人功力绝高，自然可以施展千斤坠的功夫，稳住身形，不为狂风所动。
    两刻钟过后，黑紫色的邪雾散去，现出墨蓝色的夜幕，漫天繁星都是诡异的红色，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更是血红欲滴，让人怵目惊心。
    仰望着那轮血月，楚凌霜浑身一寒，似乎被一股阴寒邪气注入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霜儿！”沈峥立即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霜儿，不要看夜空。”
    重逢至今，她和沈峥单独相处的时间从来没有，能够握一下手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而且平时沈峥和容远等人都驰骋冲杀在战场上，留守在胭脂城的，只有她和洛倾颜，冥越待在城里的时间也不多。
    这两个多月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离沈峥近一点，此刻被他主动牵手，她心头一暖，与他十指相扣，抬头看着他：“那你做我的眼睛。”
    “好。”
    楚凌霜闭上眼睛，跟着他往前走。
    容远、洛倾颜和沐流云对望一眼，满肚子不悦，可是今晚就是楚凌霜最为虚弱的历劫之时，她的情绪不敢受一丁点刺激，他们要是争风吃醋害得她心浮气躁，她就会很危险。
    总有万般不甘心，他们也只能由着她与沈峥并肩牵手而行。
    修罗王边走边道：“洛城主，倾颜是药灵之身，那些邪魔恶灵是不是都会觊觎他的身体？”
    洛九天淡淡道：“你言下之意是？”
    “我会护着他，洛城主同意我自作主张与他寸步不离么？”
    洛倾颜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用你管，老子武功虽然不如你，自保绰绰有余。”
    洛九天咳嗽一声道：“有劳修罗王了。”
    “洛城主不用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四个字，让洛倾颜脸色骤然一变，怒道：“修罗王，你别胡说八道！”
    修罗王笑了一声：“好，我闭嘴。”
    他不动声色拉住洛倾颜手，洛倾颜如避蛇蝎，狠狠甩开，走到父亲身边，岂料，洛九天却将他推了一把，推回到修罗王身边：“倾颜，别意气用事。我宁愿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不想看着你为了一个不能将心分给你一星半点的女子误了一生。”
    洛倾颜烦躁不已：“爹，我感情上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并不是要干涉你，只是提一点建议，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就是。”
    “爹……”洛倾颜欲言又止，只觉说不出的悲哀。
    楚凌霜自然能感觉到他投注在她背后的目光有多么痛苦纠结，心尖微颤，却忍着不做声。她的心只有一颗，她不想辜负沈峥，更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只能狠心负了不能让她倾心的那个人。
    重逢这两个多月来，沈峥越是回避她，想让她和容远培养感情，也一再照顾洛倾颜的情绪，尽量避免与她接触，她却愈发刻骨铭心的期盼与沈峥多一点相处的机会。
    洛倾颜，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却依然无法接受你，哪怕是分一点点心给你，都做不到。
    沈峥可以大度到让你与我成亲，甚至将我推给容远，可是我接受不了，若不能嫁给他，只嫁给他，我宁可孤独终老！
    嫁给容远固然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可是，她只能将他当做弟弟，对他只有手足情，无法产生男女间的情愫，就算她重生之后，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她也动不了心。
    如果矛盾无法解决，那她宁可去死，也绝不屈就。
    这么想着，她更加用力的扣紧沈峥的手指，沈峥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心头说不出的悸动，可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她和他在一起，就必将激化她和楚相、容远与母亲的矛盾，血亲相残的悲剧，不是他想看到的。
    唉！深深一叹，他收敛起担忧，今晚就是她应劫之时，他一定要顺着她的心意，让她摒弃一切惆怅悲观情绪，满怀最美好的憧憬与信心。
    楚凌霜感觉到了他扣住她手指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不觉暗喜，立即打蛇随棍上，痛苦的哀叫一声：“好痛，我扭到脚筋了。”
    “我背你。”沈峥立即屈身让她趴上去。
    洛倾颜不悦道：“慢着，我帮她瞧瞧。”
    楚凌霜赶紧改口：“哎呀，忽然不痛了，可是，真的好累，好饿，我不想自己走路。”
    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让洛倾颜心头一震，有些不甘，但是更多的是心疼。的确，好长一段时间，众人都被严重的饥荒折磨，连稀粥都好几天没喝到了。
    沈峥方御天容远沐流云修罗王等人都勉强能够以腐尸为食物，可是楚凌霜毕竟是女孩子，实在咽不下那样恶心腐臭的东西，她这段时间消瘦得不成样子。
    他洛倾颜自幼就绝食习惯了，十天半月不吃东西，虽然也会难受却不至于饿得受不了，她却不行。
    他心一软，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容远也只是深深看了楚凌霜一眼，一言不发，只是沉默赶路。
    沐流云暗暗惊心，想不到这容远年纪最小，心胸气度却远非其他人可比，喜怒几乎不行于色，爱情与江山都要兼顾，却绝不会意气用事，只隐忍在心，一切靠行动说话。
    这小子，必将是最可怕的劲敌，不管是感情上的竞争，还是帝业的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