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
“队长回来了?”小赵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把门打开,看也没看来人,“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跟情人约会去了?”
没有人回应他。
小赵猛然间清醒过来,当机把手放在腰上,摁住了枪把。
“干什么呀?”一个女孩娇滴滴的声音。“难道对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子凶的吗?”
小赵看了一下,原来是进门的时候,那个找茬的女迎宾员,此时,她双目含情,一副小女人的温驯。
小赵看到她还推着酒,脸上变了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那个朋友不是跟一个小妞一起出去了吗?难道你一个人不寂寞吗?我来陪陪你啊。”女孩自然而然的说,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放下了酒,倒满了两杯酒。
“对不起,请你出去!”小赵严厉的说。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的了!男人不都一个样?哪有不偷腥的猫?今天我自己白白的送上门来,不收你一分钱,怎么样?”女人挑逗的看着他,手里端着酒向他走过来。
“滚!”小赵把她推了出去,用力的把门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赵不知为什么,总也睡不着——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去理她,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小赵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着了魔似的,打开了门:女孩正靠在墙边上,独自一个人喝酒。小赵看了,心中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好,既然你要喝,那就进来吧。”小赵闪身让开了,让她进了房间。
两个人并不说话,女孩好像是专门为了来喝酒的,只顾一个人自斟自饮,也不理睬小赵喝不喝。
小赵木偶一样的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喝。
“三天后,我要结婚了。”女孩说。
“哦,祝贺你!”小赵举起酒杯。
“我老公很有钱!”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真的嫁给一个有钱人,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她笑开着的脸上,并没有真正的愉悦,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她的背后。
“他有房子、有别墅,还有三部车子!上个月,还刚刚给我买了一部!”女孩夸耀似的。
小赵轻轻的把酒喝了下去,心想:有这么有钱的老公,你还在这里干迎宾,拿这一千两块钱的工资?
“我长得漂亮不?”女孩仰起脸来,看着小赵。
“漂亮?”
“说真的?不骗我?”
“真的,不骗你,你很美。”小赵由衷的说。
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啊,真的挺老实的——从小的时候,我妈就说我漂亮,长大了,一定会嫁给有钱人——其实我妈也算是有钱人了,你住的这个宾馆,就是我妈的前夫留给她的。”
“哦。”小赵听着。
“我妈,以前,前夫对她很好,因为他有很多很多的钱,她想要什么,就会给她什么。可是,后来,她前夫在外头有了人,就把她给甩了。幸好那时候,我妈才刚刚怀孕——当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变了心之后,就当即立断,把孩子流了。后来就嫁给了我爸爸。”女孩酒喝的似乎有些多。
“其实,那时候,我爸爸还没有离婚,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老婆。可是,我妈怀孕了,他就娶了我妈妈——我爸爸那时候也没什么钱。”
“那你妈还要你嫁给有钱人?”小赵忍不住插嘴说。
“哼!”女孩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直视着小赵,“你还相信爱情吗?”
“这个……”小赵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虽然女友把初夜交给了他,但是,像他这样顽命的工作,三天两头不着地的,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后院起火。
“两个人既然有缘在一起,自然应该相互理解。”小赵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女友已经在抱怨他了:“干这玩命的工作,拿钱又不多,你看看别人,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赚到那么多钱,两个人一起逛逛街,偶尔去外面去旅游一下,多好啊。”其实在每个社会之中,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种理想,一种追求,一种信仰——只不过,人们已经并不再追究这种事了。
曾经何时,《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保尔·柯察金说的一句话:“人类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的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句话,曾是世界上无数青年人一生的追求,至死无悔。
现在,人们似乎并记得这些话了,就算有人说起,也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不过,的确已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记得有一次,小赵曾在一伙少年犯中,因他们顽固不化,抵抗不了承认抢了别人十几万,小赵火了:“你们可真赶得上江姐的志气了!”
谁料想,有一个少年犯竟然问道:“江姐是谁?香港的,还是台湾的?唱歌的,还是拍电影的?”
另有一个说:“是啊,这个人不怎么有名啊,没听说过。”其他人也点头称是,恨得小赵真想一脚一个踢翻在地。
曾经,“爱情”两个字,如圣女一样的,神圣而不可侵犯。现在,“爱情”满天飞,如同伊朗的石油,才几毛钱一斤而已——爱情,也可以量斤出卖的了!而且,价格也不贵。
“你喝多了,不要喝了。”小赵劝阻说,拦住了她。
“哈哈哈,我有的是钱!我要喝!我要统统把它们喝光!”女孩脸上红彤彤的,如彩云一般。
“有钱人,多好啊!想干嘛就干嘛!”女孩真的醉了,她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把手压在小赵的肩上,“他说,只要我肯嫁给他,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哈哈哈!所以我妈说,我一定要嫁给他!要不然,就死给我看!我知道她不会真的去死,她是吓我的,是吧?”
小赵点了点:哪有当娘的,非要自己的闺女嫁给有钱人,不嫁就真的去死的?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当初,和女友谈恋爱的时候,她妈说不喜欢她找一警察,当时也说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他?”
“是!”女友斩钉截铁的说。
“好!你要是真跟了他,就永远不要再进我家的门!”她妈发狠说,“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闺女!”
结果怎么样?在小赵家住了才不到两星期,她妈就找来了:“你个死孩子!还没嫁过去,就赖在人家家里了?快点回来!非要把肚子弄大了?”女友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回家了。
“你不相信我。”女孩脸贴着他,仔细的看着,“你不信我。”她把衣服撸了起来,只看右手胳膊上有斜斜的一道线,看样子是血痕。
“这个,就是我挡我妈自杀时,受的伤。”女孩如天使般笑得灿烂,仿佛在讲一件有趣的事儿。“我妈说,没有钱,她就不能活了——我们这个旅馆快成别人的了,我妈,已经把它输光了!”
“那个老头——就是我未来的老公,其实已经有六十多了。哈,不过也好啊,跟着他,过个三十年,二十年的,他就死了,我就可以有大笔遗产了!哈哈哈,到时候,我才不过四五十岁,然后,我再找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做我的情人,这样就补齐了!——我二十多岁嫁给一个老男人,我老了,再找一个二十多岁男人陪我——有趣不?”女孩吃吃的笑着,“你说,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女孩一边说,一边大笑,笑得眼泪潸潸而下。
小赵有些恍惚了:女孩的眼泪,女孩的忧伤,已经刺通了他。
“来,我们喝酒!”女孩用力的把酒杯碰了过去,两只酒杯“当”的一声,响在一起,在这清清的夜空中,格外分明。
小赵无语,只有喝酒。“你玩过这样的游戏吗?这是不是最刺激的游戏?”女孩已经有些无力了,看样子,今天晚上,酒喝的实在是多了。
小赵也有些头晕了,看着眼前的女孩,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两个人晕晕的不知喝到了几点钟,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小赵还没醒过来,女孩已经起床了。
显然是女孩洗刷的声音惊动了小赵,小赵醒了过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小赵吓了一跳。
女孩浅浅的一笑,走到他身边,扶住了他,冲着他的额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小赵刚要反抗,女孩已经放下他,轻轻的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然后,就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仿佛是义无反顾的奔向了某个方向。
“谢谢我?谢什么?”小赵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孩已经完全的消失了。
“妈的,搞什么鬼?”小赵把被子掀到一边去,找自己的衣服,“衣服哪里去了?”小赵在床上找来找去,忽然一片红色映入了他的眼帘:难道……小赵吓了一大跳:难道昨天夜里,自己真的做出了什么不轨的事情?想要承认,真的不记得了。想要不承认,殷红分明表白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圣洁少女的标志。而他,就是毁灭圣女的刽子手!
“他妈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小赵颓然的跌坐在自己的床上,被发生的事折磨的头痛,“她不是要结婚了吗?既然要结婚,怎么又干出这种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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