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虽然不知道林朝天在心里有多么介意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但只要是男人,不管成功失败,尊贵卑微,都不会有人喜欢被旁人评价成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一无所有的萧正不乐意,拥有一切的林朝天更不乐意。
但很明显,萧正并不在乎说出这番话之后,林朝天会有怎样的表现。又或者,他说这番话,就是为了报复林朝天。
他不是要报复自己么?不是要杀了自己么?即便自己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屁也不放一个,就能改变他的决定?既然不能,萧正又何必畏手畏脚,对他俯首称臣呢?
萧正本就光棍性格,被林朝天一刺激,更激起他内心的逆反心理,莫说林朝天只是林画音的父亲,就算是林画音的父亲母亲爷爷外公的集合体,也别想让阿正哥低头。
气氛经历了短暂的肃杀之后,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无声息的归于平静。林朝天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目光冷漠的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吗?”
本来还有些为自己的胆魄而骄傲的萧正闻言,心下不由得咯噔一声,却佯装糊涂道:“为什么?”
“你对我尚且狂妄自大,对我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林朝天平淡道。
萧正心中轻叹,暗忖这老家伙真是老奸巨猾,明明被自己狠狠刺激了一把,却能不动声色的扭转局面,反将一军,不愧是燕京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手段高明得很。
“年轻人的相处方式,你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家伙,又怎么会懂?”萧正很无力的反击,努力找着心理平衡。
“无所谓。”林朝天淡淡道。“我也不关心你们的相处方式。我只要结果。”
“除非你让我彻底消失。不然,你很难得到满意的结果。”萧正眯眼说道。“相反,我可能会让你越来越不开心。”
“很快就能见分晓。”林朝天平静道。
“是的。”
萧正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耸肩道:“林叔。我该去看望我小姨子了。你要一起么?”
“不客气。”林朝天仍是面不改色,其控制情绪的能力简直达到了非人的境界。
萧正喷出一口浓烟,似想掩饰什么,大步离开了竹林,朝主建筑行去。林朝天则淡然的留在原地,直至萧正彻底脱离视线,他才踱步走向萧正之前站立的位置。
挥手摆了摆空中的风沙,林朝天垂头瞥了眼被风吹得只剩少许的珠沙,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叶子,你又早了我一步。”
……
原本应该隆重举行的晚餐因为林小筑母亲远在英国,不能及时赶回家中而延期到中秋之夜。但林家一下子多了三个人,气氛终究还是活跃了起来。尽管林画音话少,萧正也碍于身份,没有说太多话。但有了一个林小筑,饭桌上根本不可能冷清下来。
相反,林朝天对待萧正的态度虽然很不友好,对待一双女儿却和蔼可亲。莫说林小筑,即便对他冷眼相待的林画音,也十分主动和热络。哪有半点上位者的架子?根本就是一个父爱如山的慈父形象。
所以整个饭局虽然洋溢着一丝异样的氛围,却整体还在掌控之中。不论是林朝天与生俱来的强大掌控力,还是萧正的极力配合。都没让林画音和林小筑看出半点异样。甚至,在酒过三巡的某个环节上,林朝天还相当玩味的问了萧正一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没问林画音,是因为林朝天知道,即便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答复。当然,他为什么要问萧正,问萧正这样一个问题,也没几个人知道其中含义。包括被问得有些愣神的萧正。
“目前还没打算。”萧正抿了口红酒,略微心虚的说道。
“婚礼打算在明珠办,还是燕京?”林朝天继续问道。听上去是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却又从另外一方面给萧正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婚姻大事,还得您来做主。”萧正恼羞成怒,把炮口瞄准了林朝天,含蓄道。
“那就明天办了吧。正好中秋,喜上加喜。”林朝天毫无征兆的说道。登时吓坏了一桌人。
“什么!?”林小筑哗啦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声线发颤道。“明天结婚?爹地,你是不是喝嗨了?”
林画音也眉头微蹙,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林朝天笑得意味深长。却是看得萧正一阵感慨。
老小子,真是奸猾无匹啊。短短一句话,就把一双宝贝女儿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连自己也利用上了,真是个浑身都是智慧的老家伙。自己真要和这个老家伙为敌,将来真不知道是死在某个犄角胡同,还是尸沉黄浦江。
“林叔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啦。”萧正苦笑不迭的打着圆场,心中暗忖。“看来以后真要和林小筑保持一点距离了。不然别说林朝天,只怕林画音也会不自在。”
唉——优秀如我,注定不能从一而终,一条道走到黑么?
在还算轻松的气氛下吃完晚餐,四人又在如宫殿般雄伟的客厅内吃了些甜品,聊了会无关紧要的话题。还真别说,林朝天看上去食古不化,对自己也十分不友好。但在和一双儿女的聊天过程中,他倒是始终担当着慈父的重任。并且十分流畅的和林小筑聊着娱乐八卦,和林画音聊着生活工作。尽管林画音极少搭茬,对林朝天的态度也相当恶劣。这位在外面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在家里却仿佛谁都怕一样,姿态放得极为低。
当然,萧正这个他放话要碎尸万段的外姓男人除外。
“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该走了。”林朝天缓缓起身,丰神俊朗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掠过一抹对一双宝贝女儿的不舍。
“啊?这么快啊!”林小筑迅速起身,依依不舍道。“爹地,你再多陪我一会嘛。要不然我今晚陪你回去?”
林朝天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口吻严厉:“这里是你们的家。在燕京,你们只能住在家里。”
林小筑还想挣扎一下,却只见林朝天表情严肃,眼神更是锋利。登时就吓坏了准备施展撒娇功力的林小筑。
然后,在林小筑和萧正目不斜视的注视下,以及林画音余光的扫视下,林朝天大步走出了原本属于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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