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139章 冯头虎

    本来一开始色心起，可是在被迫的相濡以沫之中，猎户对她真的生出纯粹的爱意。
    他对女孩很好，几乎倾其所有。女孩也没见识过太多，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有人对她好，她的心也就慢慢被捂化了，以为这就是爱情。什么，难道这不是爱情么？爱情就一定是奢侈与昂贵的么？爱情是一对男女在特定的情境之下产生的一种化学反应，以比较科学系统简练的描述就是：看对眼儿了。
    这种缘起，也是双方都长得还算周正。猎户第一眼看上了女孩，不然就不会掳走她。这种女孩子本来是他一辈子也够不着的，但只要给了他充分相处的时间，女孩也是越看他越顺眼。
    往后就看表现了。自从那人和女孩一起住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再枉杀过一人。还经常无偿地帮助过路的人。因为这里是两寨交界处，可距离两寨都有上百里的距离。四下里荒无人烟的，有人在这里迷路了，他就给送上食物并且指引出路。别人也好有相报，就是从城里头，捎些胭脂水粉给他。
    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但是猎户被打伤了丹田，是注定不会有后代的。猎户也知道，自己前半生做下的恶业太多，他也没指望做这点善事就能够抵偿。起初这么做，纯粹就是想给女孩一个好印象罢了。可没想到，渐渐就行成了习惯。
    更没想到的是，这习惯会招致一个巨大的祸患。
    路人偶尔会提起这对眷侣的事情，赖三有一次在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他也不知道猎户的家住在哪里，于是也扮作迷途的旅人，骗猎户前来相救。被救到屋子里，赖三第一眼看到那小娘子，眼都直了。于是屡屡轻薄与她，简直坏透了。大概是平时这么随意惯了，没多少人敢于反抗。赖三没想到，一个深山猎户，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当时就三刀下去，要不是躲得急呀，赖三就把小命给丧了。
    而猎户呢，也丧失了以往惯有的警惕性，居然没有搬走。赖三回去越想越气，咱一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呀，于是纠结了人手，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一出关于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戏码。不一样的是，里面掺进了些许的缠绵悱恻，却还不够令人动容。
    南宫潇湘本来可以早点出手，那猎户就不用死了，可是南宫潇湘没有这么做。她早那猎户满身的煞气，不是什么善类。林九也说了，此人身边有无数的冤魂围绕，肯定是当初杀过不少人的。一身的冤孽债太深，注定要死于非命。还预定了他的死魂，说是带回冥界述职，可以得很大的功德。
    南宫潇湘没有必要帮任何一方。如今既审来，这猎户与冯头虎没太多的关联。
    他的最后一个要求，是要见女孩子最后一面。这个要求，还是要满足他的。
    那人说自己前半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早已经想好了自己各种不得好死的下场。可是没想到，临了临了的，居然还能得一知己。在那林中小屋，是他这辈子最快活最美好的日子。只此，他也就知足了。他还说拜托各位了，能送这女孩回到故乡的家里，回到父母的身边。并且带他向女孩的父母说声对不起。当时将女孩从二老身边强行带走，并未及考虑二老的感受。如今父母已经老迈，女孩也是该床前尽孝了。
    他并未得到什么回应就死去掉了。哪里有那么巧，回回都让你言尽时死去。
    林九收走了他的魂魄，也没遭遇什么反抗。他对那女孩说：“若你们还有什么惜别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让你直接和他的魂魄说话。”
    那女孩摇摇头说：“没有了，他平时话就很少的，今天已经算是说了很多了。你们真的答应送我回去么？”
    看出来女孩对回家依然是有很深的期望的。
    “当然了，送你回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你要帮我们作证，披露那日恶毒强抢民女的罪恶行径，那才是最危险的。所以你这几日要待在这里，不能离开。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遣专人送你回家的。”方以安说。
    女孩答应了帮忙作证。那么现在，就该去会一会冯头虎这头斑斓猛虎了。
    而那些手下们自然也不敢停歇，连夜就回到苗人帮的驻地，将事情报给了冯头虎说赖三爷被方家的人给抓去了。
    “老三他，是干了什么才被抓去的。”冯头虎问他们。
    “三爷，那时候，正在抢人……”手下们说。
    “你们不必讳言，我知道这是他的营生，我也不会怪罪他。说吧，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抓的？”冯头虎说。
    “是在先苗寨和上苗寨的交界处。”手下们说。
    “那也就是说，并不属于先苗寨的管辖范围咯？”冯头虎说。
    “对啊，小的们也觉得，这样太霸道了也。他方家，也没理由越界抓人嘛。”手下们说。
    “所以就是，你们就这么任由老三被人抓了去，他们人很多吗？”冯头虎问。
    “人倒是不多，但得的是方念痴的直接命令。又都是些精兵强将，其中有一个护卫模样的，身形娇小，却一下就制住了三爷呢！”手下们说。
    “我明白了，该是有些本事的，不然老三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只要不是在先苗寨的范围，那还有的谈。那么，被老三抢的人是否控制住了？”冯头虎说。
    “不巧，也被方家的人给带走了。”手下们说。
    “什么！这是人证啊，落了口实了。恐怕我去找方念痴也不太好谈呀。”冯头虎说。
    “三爷说他不想在牢里过夜。还是论到根上，怎么着也是为帮派做事嘛。如果与方念痴晓以利害，并不是没的谈。不然，我们可以直接去劫狱，或者做掉那证人！”手下们说。
    “不可，不可。方家肯定是防范森严，这样是很危险的。以我看来，这事儿跟以往宴会之前的严打一样，抓一个两个人明正典刑。等风头一过，他们自然会放了老三的。”冯头虎说。
    “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方家的人盯了我们足有百里之遥，明显是早有准备。光一个买卖人口，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小的们只怕方家连夜刑讯，三爷又吃不住打，把以往那些行径都给招认。方家来个连夜执行，速判速决。没准三爷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所以他才那么急着说不想在牢里过夜的！”手下们说。
    “不会吧，方家大概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不过也很难说，毕竟他方念痴的阵仗，真是一年比一年大了。先苗寨，绝不容他一家独大！别以为他没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上，我现在就去找他！”冯头虎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信来说方家人求见。
    “是方念痴主动前来致歉吗？”冯头虎问。
    “不，是方家大少爷方以安，还带着一个娇小的护卫。”
    “小孩子？叫他进来。”冯头虎说。
    于是传了方以安上堂。方以安见了冯头虎，坐在虎头的扶椅上，义字大旗之下。个子很大，气势满满。要说吓人，却也不如传说中那般夸张。方以安先拜过世叔了。
    “方念痴可真是混出头了啊，要一个小孩子来跟我谈。已经忘了他刚刚入住先苗寨的时候，我们苗人帮是怎么照顾他的吗？你回去告诉他，他不过是流水的寨主，我们苗人帮才是铁打的真王！”冯头虎说。
    “念及当年之情，叔叔当然是不敢忘却了。只不过他年事已迈，就把这些琐碎的事物都交给我来处理了。小侄初登贵境，有些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世叔见谅。但今天这个事情，您必须也只能跟我谈，我现在代表的就是方家。”方以安说。
    “果然是不卑不亢啊，你们方家有人才。如果你说话能做得了数，跟你谈也可以。我来问那，是你是你抓了我们三当家的？”冯头虎说。
    “是小侄所为。我刚接手这个任务，自然要互通来往了。三爷在我府上做客，一切安好着呢。”方以安说。
    “互通来往自然是好事，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立刻放人吧。你刚上任，算是我们苗人帮欠了你一个人情。”冯头虎说。
    “这恐怕不合规矩。赖三爷他犯的买卖人口的重罪，认证事实俱在，已经惹了众怒了。按道理，我们该关他到赛会之后才可能考虑放人的。”方以安说。
    “说到规矩，你们方家越界抓人，这也不合规矩吧。”冯头虎说。
    “倒兴他越界行犯，却不许我们这些执法者越界抓人？说句败丧您的话，就算你们苗人帮出落到中原去，那也还是我们先苗寨的人。属我们先苗寨的管辖，既犯了罪，那就该抓！”方以安说。
    “小伙子挺硬气啊，知不知道就算他方念痴来了，也得乖乖放人啊。你却敢在这里跟我耍横！”冯头虎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