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093章 无路可退

    “因为我这样做，有偏袒的嫌疑。所以我还要补充一条，如果师兄在代行师职期间，违反了宗门的训诫。那么，行职将自动解除。门下弟子，皆可将其问罪。至于宗门的训诫到底有哪些，你们私下里问吴足道吧，我记不住了。”南宫潇湘说。
    “为什么要我们私下里问代师傅呢？您作为师傅，宗门的训诫，不应该也跟着学一学吗？”方以安说。
    “方以安，你这是有意为难师傅我咯？”南宫潇湘说。
    “不敢不敢，只不过言传身教嘛。如果连您也无法遵守，是否说明这种训诫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者说要做到实在太难，根本就是宗门用来约束徒众的一种手段。如果无法做到上下如此，要这种形式主义的训诫又有什么意义呢？连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也知道这些，叔叔他要定什么规矩，先要自己能够身体力行，否则是服不了众的。”方以安说。
    “看来你教出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有脾气呢！”吴足道打趣道。
    “确实哦，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脾气。可是光有脾气也没用哦，你要有实力，才能跟我谈什么上下如一。没错呀，这些训诫就是用来约束你们这些徒众的。其中第一条，就是师傅说的话都要遵从！没办法呀，这些规矩就是当初那个凡事都没想得很透的宗门祖师爷定下的，他肯定是没有考虑周详，不然怎么会定下这么样的古怪规矩呢？第一条我不说什么，因为我是支持的。这第二条嘛，说什么要克己修身，拒绝一切口腹之欲。这是什么鬼？人长着一张嘴，光让说话就让吃好东西啦？”南宫潇湘说。
    “潇湘小姐，你把这一条曲解得太厉害啦……意思是要清心寡欲，大概就是这样吧。”吴足道说。
    “什么清心寡欲，一切都是以修仙为前提的。不吃东西辟谷就是清心寡欲了？我不能认同，因为我从懂事起就屡屡违反这第二大条了。即使在跟了师傅之后，他也没说过我什么。既然这都违反了，下面的就更不用提，索性全都忘记好啦。”南宫潇湘说。
    “那你又有什么理由让我们遵守呢？”方以安说。
    “因为只有这一条我觉得没什么道理，其他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训诫啊。”南宫潇湘说。
    “原来如此，只是要是您无法遵守的，那就都是没道理吧。”方以安说。
    “你小子敢跟我抬杠？你到底是针对我呢，还是针对李云？”南宫潇湘说。
    “反正他做师兄我是不服的。”方以安说。
    “不服？那就打到你服。我一天教他一个小手法，全都可以完全克制于你，你信不信？”南宫潇湘说。
    “师傅，您还当不当我是您徒儿了，你这样做真叫人心寒。”方以安说。
    “那你先要问问自己，你有没有当我是你师傅？我不管说什么，你总要犟嘴。你要知道，在宗门没有徒弟叛出师门的前例，只有师傅把徒弟逐出师门的规矩。前者，你是要被追杀到死。后者，你可得保全，但是一辈子也别想跟宗门有什么关系了，还要被废掉所学的武功。你选哪一样？”南宫潇湘说。
    “这样也太霸道了。”方以安说。
    “就是这样霸道，你现在后悔了是吧？”南宫潇湘说。
    “是不是说，不混到当师傅的份上，就永远翻不了身呢？”方以安说。
    “就算你混到宗门之主，我也还是你的师傅，他也还是你的师兄。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你明白吗？”南宫潇湘说。
    “您的意思，我是无路可退了呗？”方以安说。
    “这也就是说，你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有退路？你哭着求着要拜我为师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叫你慎重考虑？现在就为了跟李云的一点矛盾，连师门训诫都不要了。宗门为什么被称为天下第一门派，你以为学宗门的本事那么简单？你看看你眼前这个例子，他就是一言不合就叛出了宗门，你看看他现在的下场。”南宫潇湘说。
    “潇湘小姐，你拿我来做例子不太恰当吧……”吴足道说。
    “没什么不恰当的，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宗门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地方。让你现身说法，是最合适不过了。”南宫潇湘说。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逃吗？”还没等吴足道站出来说，方以安就直接问他了。
    “当然会逃啊。”吴足道说。
    “这不就结了，说明宗门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让人总想逃跑，那就跟牢笼一般。这样让人望而生畏望而生厌的地方，那它的训诫，肯定也都是有问题的。”方以安说。
    “我和潇湘小姐从没说过宗门是一个好地方。关键是你想投身宗门的意图是什么。如果你想学本事大展拳脚的，那么宗门绝对是最合适的去处。可你去了之后，却发现达不到自己的预期怎么办？那只能说明你自己，不够优秀！每一年从宗门走出的人，成王成霸甚至成仙的都有。他们没有一个不对宗门充满着怨言与感激，张嘴总要埋怨着宗门的苦，可是出来之后凭借宗门学到的本事，过上比以前天翻地覆的生活，这不该感激吗？就拿我来说吧，我要是没学这点本事，逃都逃不出来的。到今天这一路的逃，也是靠宗门学的那点本事混饭吃的。”吴足道说。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入宗门的话，根本不用逃。”方以安说。
    “哼哼……”吴足道戏笑道，“潇湘小姐，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代沟啊。我们入宗门的时候，都是世道最恶浊的时候。在进宗门之前，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宗门让我活下来了，并且我现在还活着。你还敢说，进了宗门又出逃，这是自找没趣，完全没意义的事情吗？”
    “既然你可以活得下去，那干嘛还要逃呢？”方以安说。
    “这就是涉及到一个野心报复的问题，野心报复也是说大了，就是渴望一种新的生活，能够尽展自己所学之能。你不也是一样，身为方家的大少爷，吃喝不愁更无人敢惹，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习武呢？不就是想摆脱你叔叔的庇荫嘛，你知道，有你叔叔这棵大树，你从小不管做得多么优秀，都是要被其掩盖的。”吴足道说。
    “其实更没有多优秀，说是要摆脱叔叔的庇荫，却时时都仗着他的威风。不想做纨绔子弟，却处处都摆着纨绔子弟的派头。就你这样的德行想要学到真本事，做梦去吧。你去打听打听，现世那些最出名的人，谁没给人当过三孙子。轮到你一个小到不能小的小辈，这点委屈就受不了啦？”吴足道说。
    “你不用跟他说那么多，他哪里能够领会了。以为自己是出身在太平世界，其实只因为战火还没蔓延到苗疆。等他长大了，就不会这么安逸了。为什么我们像你这么小的时候那么努力学本事，因为我们身处于漩涡之中，不努力的都淹死了。或者出身不错，就打算混吃等死一辈子的。我们更知道，不努力以后长大了更是活不下去。于是活下来的人感慨宗门真不是人待的时候，却又实实在在地成功塑造改变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这种改变并不是瞬间完成的，过程中要经历十分漫长的苦熬。他还只是在经历这个阶段最轻松的一部分，却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说的没错，这个家伙空有天赋，但是性格惰怠，终难成大器。”南宫潇湘说。
    “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需知道日后整个先苗寨都是我的。”方以安说。
    “喔，有个破寨子很了不起是吧？你更需知道，中原随便一国要灭你这样的寨子，真的就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到时候，你又什么力挽狂澜的本事吗？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随他去吧。反正来的没那么快，舒舒服服过个几十年算了。这种庸人心态很常见，我们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反正是你们家的先苗寨嘛。”南宫潇湘说。
    “我不会叛师，也不会给您逐我出师门的机会。但是对这个师兄，我依然保留态度。”方以安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教你本事，还得让我随着你的性子？不好意思，我南宫潇湘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用拍你们方家的马屁。说实话，你们这一个小小的方家，更没有这个值当。我话尽于此，这个师兄你愿意认就要遵守我上述的规矩。不愿意认的话，我也就没你这个徒弟了。反正你也只学了一点皮毛，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我也懒得废你武功了。好说好散，你继续做你的大少爷去吧。”南宫潇湘说。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呢？”方以安说。
    “满意？你现在的表现只能让人感到厌恶，离满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南宫潇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