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25章 真相

    “他现在已经不能动弹了，只需要给他最后一击了。”玉藻前说。
    她缓缓结了一个手印，嘴中念念有辞。周身燃起狐火，与玉簪相连。那玉簪上的狐火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蹭蹭蹭直往外冒。
    那是狐族古语，大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呸呸呸，不是这个版本！大意是，我特么哪知道啊！这招赫连诚也是头一次见。之后她就开始咳血，具体什么名堂她没有细说，只是在嘴边埋怨道：“啧，若肯将杀生死交给我，又何以会如此呢！”
    原来现在的玉藻前还不是全盛的状态。
    狐火持续增强，玉簪化成一柄长矛，萦绕着橙黄色的火焰。那火焰炽烈非常，与魅蓝色的狐火截然不同。狐火炼至橙黄，那必定是吸尽了一只千年妖狐的妖元。此时一般的灵器根本无法承受，除非是狐族神器湛星玉矛。莫不是……长矛周围绕着一圈圈金色符文，狐族印阶戊戌。没有错了，所谓的印阶，只有家传神器开封时才会出现。玉藻前一摆手，长矛向白苍炎汹涌袭来。
    白苍炎好似是被吓得失去了心神，可是火灵之力自带的应急机制，六重护体强化。土木玉铁钢金，六重护体全部集中于身前，一层层元素铠甲披于其上，强化至最上级。白苍炎似乎也是出于本能地用双手做防御。
    附焰的神矛可以说是任何护体的终结者，你和它相持个几秒就明白了，才刚一接触护体就剥去三重。纯化后的橙色狐火把精钢制的手臂灼得赤红软化，前所未见的贯穿力迅速伤及筋骨体肉。
    此时最忌撤开，反正手臂肯定是废了，只能把一切憋在心胸，不断地御力硬扛。这仅仅是第一道关口，当神矛崩散集聚于其中的妖气会形成乱流，那无定的轨迹时时会要了你的命。但一切的重点都是不要被刺穿，否则神佛也无力回天。
    六重护体已破，神矛刺入手臂。这个过程在白苍炎眼中变得很慢，就像你们在电影中看到被狙击枪特写一样，死者在不知其然中已死。你们所看到的惨烈，其实他却毫无知觉。子弹一旦离开枪管，就不再受使用者的控制。所以妖族都不喜欢热兵器，而冷兵器寻常时就是一块冷冷的铁，就像人情。玉藻前给了兵器新的定义，玉，会附上主人的温度。
    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妖，对吧。
    神矛在白苍炎腕骨处崩散，玉藻前听见玉碎的声音。没有妖气乱流，结束地很安静。
    “要输了。”玉藻前说。
    “谁？”赫连诚问。
    “当然是我们呀，你没看见么，我的玉簪都碎掉了。那是我最强的杀招了，我，已经不灵了。”玉藻前说。
    “你是大妖怪啊，怎么能说就这么轻易认输呢？”赫连诚说。
    “大妖怪不假，但我擅长以美色相诱。真正的战斗本领，就这些，你也都看到了。如果我真那么强，就不至于屡次被擒了。”玉藻前说。
    “可你先前不是说，你洞悉了白苍炎恐惧的根源，使用蛇魇这一招，他就再也无法动弹了吗？”赫连诚说。
    “原本是这样没错啊。可我并不知道，根源的恐惧与痴念的较量，到底谁更强。现在看来，是他的痴念更强吧。”玉藻前说。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赫连诚问。
    “没办法了，不跑就是等死。”玉藻前说。
    “那你为什么不跑？”赫连诚问。
    “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了，没有杀生石，我跑去哪里都是个死。你就不一样了，弥留之际，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玉藻前笑着说。
    “我……”赫连诚本来想说他不想死，没有到最后一刻，谁愿意放弃生的希望呢。而紫羽女神当真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那一分神格，也已经很微弱了。
    此时的玉藻前也渐渐呈现虚影，她快要消失了，所以蛇魇的咒术也解开了。
    “我要走了，此时的人间已不再是曾经那个能任我驰骋的人间了，还是安心做自己的亡魂吧。你只能自求多福咯。”玉藻前说。
    玉藻前快要消失之际，却被白苍炎的一股力量给强行扯住。此时紫羽女神的神格已经被完全收回，她彻底放弃了赫连诚。玉藻前本该消失才对的，可被一阵白色的光芒给笼住了。
    “你先别忙着走，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呢。”白苍炎醒了过来，他的样子，又起了很大的变化。
    身上熊熊燃烧的，是白色的火焰。纯白如三月午后洁净日光一样的白色，温暖又不灼人。而白苍炎的面部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凶狠，反而是更加安然，就如远在天边俯瞰众生的神祗一样。这难道才是白苍炎最强的状态？白色的火焰，以他的名字来说，是符合的。
    “我猜你是要问那女妖之死吧。”玉藻前说。
    “我是要问你，如何知道我们火灵妖族是最怕蛇的。”白苍炎说。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能保全我的性命，还我自由吗？”玉藻前说。
    “你的灵魄还在紫羽女神的手上，你没有自由。”白苍炎说。
    “那我又何必要说呢。我不远万里，辗转了三个国家，不就是想求得一点便宜么。”玉藻前说。
    “那就不怕死得难看？”白苍炎说。
    “好看难看的，终归是要是一死，又有什么分别呢？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化解我神矛一击的。”玉藻前说。
    “我这白炎，是万物原初的生命之光，真正可以燃尽万物，包括你的妖气。神矛是你的妖气所化，在没有形成伤害的时候，就已经被我融化了。”白苍炎说。
    “厉害厉害，你这样的能力，恐怕已经堪比这个国度所谓的上神了吧。”玉藻前说。
    “可惜不能维持太久，这个状态解除之后，我将损失大半的火焰之力。可能预计的后果是，不再有资格据有火灵。而遭火灵嫌弃和吞噬，再度化为一颗灵珠。”白苍炎说。
    “其实那个咒术，你也是能躲过的吧。不断克服天生的恐惧，你大概已经不再怕蛇了。那你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就为寻求一个真相吗？这有什么意义呢，就算知道了，你死了也再无力报仇了。”玉藻前说。
    “只求给死者一个交待，我不能什么都不知晓地下去见她，她又不会跟我说。许多人一辈子都为探寻一个结果，并未试想过代价。你当初在各国祸乱宫闱的时候，有曾想过自己会被人诛杀吗？”白苍炎说。
    玉藻前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道：“都是一样，用一辈子为代价做傻事。罢了，我告诉你吧，当时我看到的情景，是那女妖被一条巨蟒袭击了。不是在战场上，是在火灵妖阵中休息的时候。大概也不算是真正的袭击，就是吓唬了一下。这一下，就让她失神。原本，她在战场上还是能与妖族联军较量些时日的，自那之后，我就离开了。没有看到她因何而死，但与这巨蟒肯定是有必然的联系。”
    “巨蟒，是妖怪吗？”白苍炎说。
    “我也不知道啊，但那巨蟒真的是太庞大了，连我这不怕蛇的人，也被吓得心惊胆战。它那么巨大的身躯，原本足可以将整个火灵妖族吞噬。可它只是出来吓唬了一下，就溜走了。实际上，都未形成真正的攻击。”玉藻前说。
    “我知道了，但这算不上是，完整的真相啊。如果再给我多些时间，我可以调查妖界蛇属的妖怪。只可惜……”白苍炎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只要是你自己的决定，就没有必要觉得可惜。这大概也是算我这辈子唯一做的好事吧。你也不用再使用妖气维持我的存在了，你现在也应该很累了吧。”玉藻前说。
    白苍炎于是解除了白光的控制，玉藻前就消失了。白苍炎席坐在地上，开始等待他可能预想的结果。
    “怎么……不继续比赛了吗？”赫连诚问他。
    “我这个状态之下，不管怎么打，你都是被我一击致命的结果。倒不如在我死前，给你一个比赛的胜利吧。你我原本就没有什么仇怨，我只是想从道彦那里得知真相才与你一战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重要的线索，却没有命再去追查。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蠢呢？”白苍炎说。
    “谁知道啊，你也说是你可能预想的结果，也许结果早就有变呢？人还是多抱一些希望为好。”赫连诚说。
    “我是宿命的白炎，原本我已经叫这个名字的。可我名字里，却还有一个苍字。苍是苍老枯萎与死去，我的白炎燃尽万物，最终也会将自己燃尽。哈哈哈，这也不失为，我们火灵妖族，最为写意的一种死法啊！”白苍炎仰天长啸。
    赫连诚为白苍炎的气概所折服。而且白苍炎真的不打算再打了，就那么坐在那里，等待真正比赛以生死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