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742章 佛与鬼

    四院之前已经与人类宗门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摩擦，称不上战争。双方互有胜负，这已经构成了谈判的前提了。
    但是这些摩擦，并没有影响到天楚国百姓的生活。所以左路遥关于战争贩子的说法，在淮南侯身上并不合适。她的想法还是偏激了一些。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与其以往的经历有关，这都很正常。
    南宫潇湘他们现在作为现场算是十足的外来户，反倒更加关心这次会议的人员构成。
    五大国之类的代表就不用说了。现在的五大国，几乎都唯天楚国马首是瞻了。唯一还算是有实力的，就是流觞国了。白苍炎作为国主之位，也都位列席中。至于其他的几国，之前就已经奄奄一息的汨罗国，已经彻底沦为天楚国的附庸。但是天楚国并没有吞并它，还是让它作为独立的一国参与这次的议会。这中原五国的名号，还是要长久保留下去的。
    当然了，汨罗国代表的所有发言，都是代表着天楚国的立场。索性，他们就不发言算了，反正说的也是废话。
    比较有看头的，在妖族首领那边。因为形形色色的妖怪，长相各有不同，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道彦长老并没有一一介绍他们，这也许是在他们的要求之下。但是他们的古怪长相，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白苍炎岳山人和蓝衣清这些，之前已经见过，还打过交道的，也不用说了。这来了一些新的面孔，南宫潇湘就很想知道他们是谁。
    妖族是喜欢幻化人形的，或者说他们是擅长。但有些妖族呢，也做不到那么完美。时常会保留一些妖族的特性在人形上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她问了锦少爷：“就是那个，那个大头的，是谁？”
    这个人，南宫潇湘一进门就发现了。他那种长相，不被人发觉也很难。因为他长着一颗离奇的大头，头身比例十分奇怪，头比身体都大。而且他也不是像寿星公那样颅部肿大，他是整个脑袋都很大。
    他的头顶，烙着佛门香疤。神态安详肃穆，半闭着眼睛，俨然一个得到高人模样。如果不是满脸褶子显出了过于长久的年岁，那么他这副样子，其实也挺憨态可掬的。乍看的时候，猜测要么是仙人，要么是妖怪。人类虽然长得也是各种各样，但是没有这种样子的。
    “叫人家大头，未免太失礼了吧。”锦少爷说。
    “可是他的头真的很大嘛，你就说你认不认识他吧。”南宫潇湘说。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大人物呢，但我确实知道他的。他叫弥那罗，绰号‘怪佛’，在长生界一间很大的寺庙任主持。你看他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在打坐参禅悟道似的。但你不要被这种表象所欺骗了，他是很厉害的，一直被称为妖族单体最强之人。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对此提出过疑意。那么说，他这名号，是实打实打出来的。”锦少爷说。
    “哇，这真的是看不出来呀！那他的性格如何，又有什么最拿手的本领呢？”南宫潇湘问。
    “这些我又怎么可能详细知道呢，照你这种问法，妖族首领之间好像都没有什么秘密似的。他是一心向佛之人，应该有很强的慈悲之心吧。但是又有一个‘怪’字前缀，所以都不尽然了。至于什么拿手本领嘛，我只知道他有一手乾坤倒置，非常了得。”锦少爷说。
    乾坤倒置，是招式的名字吗？从字面上也猜不出是什么招式，锦少爷也只是听说，讲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所以知道这个，也是白搭。
    “那一个呢，那个女妖又是谁？”另一个让南宫潇湘感兴趣的人，当然就是与会的妖族首领中，唯一的女妖了。
    那女妖长发及腰，甚至都泼洒在胸前，摊在面前的桌子上了。长得十分美艳。但是面孔惨白，不见一丝血色。像黑炭一样的发色，配上白纸一样的肤色，相较之下，看得冷艳又十分瘆人。所部的手下，也都统一黑巾蒙面，看不清样子。
    “你别看她，她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如果你让她诅咒了，那可是吃不消的。”锦少爷说。
    “我偷偷的看，不让她发觉行不行。现场这么多人，她的样子又如此吐出，怎么能不让人多看两眼呢。”南宫潇湘说。
    “看她的人确实是多，但是她却能从中分辨出谁的目光用意更深。你如果单纯只是觉得她长得奇怪的话，那倒也没什么。毕竟所有人都觉得她怪异，她本身也是一个怪异的存在。”锦少爷说。
    “我不觉得奇怪呀，她很漂亮是真的，但给人的感觉冷冷的。这种感觉，只有之前在完颜取命那里体会过。”南宫潇湘说。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死人，不是凡间的生灵嘛……”锦少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很低。
    “那是鬼魂吧？”南宫潇湘说。
    “嘘……鬼也有很多形式的，鬼魂是最低级的一种，你让她听到了，会很不高兴的。”锦少爷说。
    “那是鬼妖吧，我倒是听说过这种生物。”石猛山突然说道。对了，关于鬼怪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
    实际上，鬼也可以修炼得道，炼成鬼仙什么的。像是石猛山这种，原本是死人，成了上神族，就属于鬼仙的一类。但属于最高级的一类，脱离了阴属的体质，不避阳光和阳气，其实早已经脱离了鬼这一类别了。
    之下便是鬼妖的，成不了仙，就只能炼妖怪。也可以到凡间行走，同时拥有鬼和妖两种属性。可以使用妖术，物理攻击伤不到她。但是她也会害怕阳光和符纸一类驱邪的东西。
    “你既然知道，那你跟南宫潇湘讲吧。我是实在不想让那人听到了。”锦少爷说。
    “我虽然知道这种生物，但是不清楚这一只的情况嘛，还是要你来说的。”石猛山说。
    “算了，我现在要是不说，你之后遇到了她。胡乱言语，惹毛了她被诅咒那可就不好玩了。”锦少爷对南宫潇湘说，“她叫姚小安，原本是个贵人家的小姐呢。小富则安，本来生活很平静的。后来被人谋害致死，心中怀有怨恨。于是由鬼魂炼成妖身，就是石猛山所说的鬼妖了，是妖怪当中的异类，自带着诅咒的体质。在长生界，居于子午岭百鬼坳，绰号‘艳鬼’。虽说是什么百鬼坳，里面唯一一个由鬼炼成妖身的就只有她了。其他都是些相貌极为丑陋凶恶的妖怪，像鬼一样。所以百鬼坳，生人勿近。姚小安，一个听起来很温和的名字，却能让人死于极为痛苦的诅咒之中。所以你不要去惹她，什么厉鬼恶鬼，哪里比得上一个能够使用妖术的鬼妖呢。”
    “也是可怜人呀……我怎么总有一种想法，像这样有可怜身世的人，即使作恶，也让人恨不起来。她应该只会诅咒那些奸恶之人吧。”南宫潇湘说。
    “那是你涉世未深的想法。我恶意一点说，如果你全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被人杀绝了。只是为了求财，却用了如此残忍的方法。姚小安甚至都没有见过杀她的人，所以她心里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恶人。对于她而言，只能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保持一种警惕。有一种出于自保形式的群体诅咒，同样伤人无数。那你能怎么说她呢？只能做到，不要贸然接近她为好。”锦少爷说。
    “唉，一个身世如此凄迷的女孩子，我多想能够帮帮她呢。”南宫潇湘说。
    “想都不要想了，鬼妖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带着无尽的诅咒出现的。她身上不会再有作为人类时候的是非观念，我作为冥使，要提醒你的是，有些事情，你根本插手不下。但鬼妖要做到保全自己都很难，如果让完颜取命知道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抓捕的，这与冥界的法归不容。”石猛山说。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惩罚作恶的凶手吗？姚小安她，只是受害者嘛。”南宫潇湘说。
    “不好意思，惩罚凶手，那是人间界官府做的事情。遭遇意外，只能说姚小安寿数已尽，这是天道，没有办法违背的。但是你放心，我也觉得她可怜，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希望她不要犯在完颜取命的手上吧，因为她那些什么诅咒，对冥使而言是完全没有作用的。”石猛山说。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了。既成的事实，再追究原因的话，那就是两种不同概念的事情。南宫潇湘并不是同情心泛滥，这世界有太多人各有各的不幸，她哪里管得过来。她只是觉得不公平，也许可以从他人那里，寻求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可是没有，至少目前为止，是没有的。
    不过好在姚小安并不是一个容易认命的人，她修成鬼妖，至少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存。只要不去招惹冥使，那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无限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