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716章 所谓忠诚

    “我不明白，喂养一头肉食的牛类，却要以其他的肉食作为饲料。那么四院养着它，也是为了吃肉吧。看起来，它一顿所吃掉的，不知道是多少四院成员的花销。这样做，到底能有什么值当呢。”赫连诚说。
    “所以说你没有见识吧，你还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稀有品种，杀了吃肉？只有你这样的土鳖才能想得出来。”赫连忠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想到，也只有赫连诚才会想到要吃肉吧。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这头牛是母的。我们所要得到的，是它的牛乳。而它的牛乳呢，比肉食的营养价值更高，更能够补充力气。所以这样算下来，是很划算的。但要养得好才行，总之这样愤怒之下，牛乳的品质会打折扣的。”赫连忠解释道。
    他说完就解开了牛棚的结界，甚至将牛棚的栅栏门直接打开了。
    近看这头鬼角兕极其雄壮，简直就是头庞然大物。它鼻子里呼出的气，就像小型飓风一样。
    “它很久没见过生人，把你们当作难得一见的食物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是我的猎物，我是不会让它吃掉你们的。”赫连忠挡在了前面。
    鬼角兕愤怒已极，四蹄刨土，斜着一对角向前，气势汹汹地朝赫连忠冲了过来。
    赫连忠不避也不让，就站在那里。双手接住牛角，可是巨大的冲力还是让他被迫后退了几步，这才能勉强站定。
    “要压制它的怒气，就要让它发泄出来才行。”赫连忠说，而他的双手，已经被牛角螺旋状的绞纹刺伤流血了。
    “当然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它的牛角，在传递着一种信息。它在说我饿，我饿呀。最近的几次，每次都是这样，生气的理由都是一样的。”赫连忠像是安慰一样轻声对鬼角兕说：“我知道，我知道你饿。饲料不好吃对不对？但是能够暂时饱腹，等过些日子，你就能吃到新鲜的肉食了。所以现在，你应该安静一些。”
    赫连忠好像跟这头牛相处得不多，彼此已经建立起感情和信任了。可是赫连忠刚刚安慰完它，就一把将它摔翻在地。巨大的身形向小山一样倒塌，光是这样的撞击力，也足以让它半天都爬不起来了。
    “尤其是不要在我与人说话的时候聒噪，你明白么？”赫连忠说。
    说来也奇怪，那头牛再度爬起来的时候，就平静了许多。默默地走回牛棚，伏在那里，吃槽子里的饲料了。
    “安静下来的鬼角兕，其实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尤其是在它吃饱之后，还会与人玩耍呢！动物比人好相处得多，尤其是在你熟悉它的习性之后。可是人的习性，却是最为多变，捉摸不透的。赫连诚，你应该活得很好才对。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如果你躲得远远的，我也不会去刻意找你的。就不能让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地过活吗？”赫连忠对赫连诚说。
    “没办法，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所以才要收回你最后这一股力量。”赫连诚说。
    “人就是这样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旁人的性命。你知道，你要是将我收回，我就不复存在了，你为何如此自私呢？”赫连忠说。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毫不相干的旁人吗？你原本就是我的分身，你的力量就是属于我的。现在我要收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赫连诚说。
    “你说我是你的分身，可是我刚才手上流血，你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你不会感觉到疼痛对吧？所以这说明，我们两个，已经是各自独立存在的个体了。你要将我收回是没有道理的，我也势必为此抗争到底。弄不好，你反倒让给我给吞了。那就怪不得谁，就是上天选择了我的来做主导。因为我比你更加适合。其实我根本不想要的，大概你现在除了一身的花柳病，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吧。”赫连忠说。
    “我可以承受你的侮辱与谩骂，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必须去做的。我也不想使自己的存在消亡啊，因为生活于我，才刚咂么出点味道来。所以我要将你收回，这也是志在必得的事情。”赫连诚说。
    “你就不要跟他说这么多了，你们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用言语调和。本体和分身终将归于一处，这就要在拳脚上见真章了。”裕子说。
    “你说得很对。你一直在监视我，这我很清楚。我没有阻止你，是免得我还要去费心找他。现在你直接把他带过来了，我还要谢谢你呢。我这么多年的日息苦练，实力早已经超过什么所谓的本体了。若要有一个人做主导，自然要有能者居之了！”赫连忠说。
    其实刚才压制鬼角兕的怒气的举动，属于是他在耀武扬威了。他确实力气很大，然后呢，就只是这样吗？赫连诚确实没有专注锻炼过，但是仅凭力气大就能赢他吗？这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不过在开打之前，赫连诚还有件事情需要搞清楚。
    “有一件事情，我无法理解。能说我没有给你任何制约，让我不得不以纯粹的武力收回。其实是有的，我给予每一个分身的制约都不同。而我给你的，实际是一种最强力的制约。你单名一个‘忠’字，不止是一种寄望。我创造你的主体性格，就是忠诚。可你为何要反叛我？你是如何冲破这种性格桎梏的？”赫连诚问他。
    这正是赫连诚最为不解的一点了。他并不是那么没心没肺，不给一个强大分身丝毫的制约。实际上忠诚的性格，一直是赫连诚最为自鸣得意的一点。以为这是一件完美的造物，因为给的制约越强，分身的成长性就越弱。赫连诚只给他一种主体性格，这制约应该是很小，却又牢不可破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哈哈哈，这正是你最可笑的一点了。当你选择分身这种能力的时候，你还不够成熟。无论是心智还是力量方面。你给的性格制约是忠诚，但是这个范围太大了。你没有想好具体的设定，就仓促上马了，实际上漏洞百出。我是忠诚的，可是该对什么人，对什么事？这些你都没有说，那我可以钻的漏子就太多了。实际上，我从来没有也根本无法冲破这种制约。我不过是将它转嫁于另外一些人和事上。这些年来，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勤勤恳恳，没有半点怨言。这便是我对职业的忠诚，满足我这种忠诚的性格制约，就已经足够了。包括如今在四院，无论是叫我做什么，我都能做得很踏实。叫我来养鬼角兕，为了压制它一天三次的怒气。我每天都要承受双手几乎被绞碎的痛楚。可我从来没有退缩，也没有消极怠工。这，不就是一种忠诚么？”赫连忠说。
    怪不得了，就在一场恶战之前，赫连忠还要惦记着安抚鬼角兕的事情。原来并不是在耀武扬威，是在应付赫连诚给予的性格制约。
    “你选择了人性中的善良面来作为制约，性格是最难以改变的，用的好的确是一种很强力的制约。你自以为很高明，其实你根本没有驾驭人性的力量。你是以为你是神吗？即使神也没有办法强制操控人性吧。而所谓的忠诚，就已经有不可计数的实现方式了。你要玩这一手，实在是要嫩了！”赫连忠说。
    赫连诚突然意识到，就算是紫羽女神，给他降下一个裕子来惩罚他。也是利用了他性格中的厌恶。可是渐渐的，似乎连紫羽女神也要玩脱了。赫连诚对裕子虽然是厌恶，但依然跟她在一起了。尽管赫连诚心里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一起生活，让赫连诚感觉很受用。即使没有赫连忠的事情，他大概也会与裕子结婚。
    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对她很是厌恶，赫连诚的内心，却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歉疚感所占据了。
    所以人性，并不是那么好玩弄的。情感是会转变的，潜移默化。无论紫羽女神给予赫连诚的厌恶情感有多么强烈，这终将被赫连诚与裕子相处得点滴所取代。然后他们之间，就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那种欢喜冤家。天天吵闹，打架更是密不可分。而起不是那种寻常的打闹，每每都要发狠见血的。
    别人见了就劝说，你们分了吧，何必这样呢。分了之后，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吵闹了。可是两个人却偏偏又密不可分，彼此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类似的人了。这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不能简单以人性与情感来丈量。
    有时候说来，人就是欠的。有人喜欢安逸，有人喜欢刺激。有人还分不清喜欢与厌恶。最初的厌恶看起来，不过是自身的一种小情绪。这个数值若是恒定不变的话，终将敌不过日益增长的新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