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516章 冰释前嫌

    但我是大长老，还是上宾，要有风度，风度。不能像很多年没有吃过饭似的，不过道彦的确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了。
    再看他们几个，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吃得那叫一个欢快。这番奇景，是早已辟谷的道彦从未亲见过的。
    “你不用客气，因为我们这里饭菜没有油水。米饭要吃得多多的才能管饱，像你这样一点点来，惹得大家都不自在，倒不是客随主便了。”南宫潇湘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
    “野菜限量，米饭管够啊，你们随便吃！这还是托了白穗的福，还有南宫潇湘当初的英明决断，不然我们现在都得饿肚子了。”左路遥一边吃一边说。
    “好极了！”就连锦少爷吃起饭来，也丝毫没有了富家公子的自律。一样是大快朵颐，吃急了，还光着膀子上阵。几个大男人，比着较着，好像是上了战场一般。他们说，就是要这么吃，才不辜负白穗一年的辛劳。才不枉费左路遥一次准备这么好几只饭桶的食量。
    “左路遥，忙完了也来一起吃吧。”南宫潇湘说。
    大家围桌而坐，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咦，道彦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四院缺少的那样东西，对了，就是这个！就是人间烟火，就是像这样的，生活气息！
    他们这些人，对疯人院的生活，并不是说有多眷念。而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在逆境中，能够达到的最高标准了。所以他们才更知道知足，更知道感恩。最重要的是，还有这么一帮朋友陪在身边。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吃饭呢，或者干脆不吃饭，是完全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吃完了午饭，按照常规，南宫潇湘他们几个战斗员，是要进行一番战斗对练的，自然是为了赛会做准备。可是这次道彦在旁边，未免露了底，就改成了茶话会。
    大家谈天说地聊一聊生活里的琐事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在其中。
    吃完饭喝茶，这些茶叶，也是从赫连诚那里来的，他最后一批的压箱底货。这些东西，在四院乃至人间界，都是很抢手的。美美的吃饭完，再一杯香茗在手，人间至福，也不过如此了。
    一起吃过一顿饭，不代表就是自己人了。南宫潇湘他们聊他们的事情，丝毫没人理会道彦。
    “被孤立语被遗弃的感觉，你们是想让我体会这种么？你们是想说，你们疯人院也是被孤立和遗弃的对吗？”
    被冷落很长时间之后，道彦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
    “您能看到这一层，代表您的这顿饭也没有白吃。我们这样虽然不是一种最好的状态吧，但也没人抱怨什么。被孤立被遗弃，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各过各的，还不是照样美滋滋！”南宫潇湘说。
    “早些年间你没有来疯人院，那时候青鸾区还在。我们逢年过节的，不知四院要热闹多少倍呢！”左路遥说。
    “你们四大片区的关系，有这么融洽吗？”道彦长老问她。
    “原本不是这样的，这还得感谢你们四院的各种打压啊，逼得我们不得不抱团。偶尔有些小摩擦，毕竟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嘛，很容易化解的。除了工作区，我们其他的三大片区一向是这样，既竞争又团结。”左路遥说。
    “这样一种模式，正是我四院梦寐以求的，你们是如何做到的？”这才是道彦长老最想要问的问题。他看到的疯人院，正好是自己预想中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模板。他以为实现这种生活的方法，就是离群索居而已。现在看来，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如何做到？你问我们如何做到，哼哼。从三大片区的建立，到破败，经历了多少年。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说过我们喜欢这个地方。事实上，我们讨厌这个地方，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鸟笼一样。我们都是想着，有一天能够飞出这个鸟笼，才能活到今天的。信念，你懂么？”左路遥说。
    “一种活下去的信念，曾经的四院又何尝没有过，可是到了今天，为什么发展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呢？”道彦长老说。
    “你们四院现在不好么？有吃有住，吃住都比我们好太多了。我到四院打眼一瞧，十个有九个里面都是胖子。一看那胖子的袖章，居然还是战斗序列的。像他那样的，还能跑得动吗？哈哈！”南宫潇湘说。
    “我看呐，现在的四院，除了五妖仙和几位长老之外，其他都是待宰的猪。可惜我现在丧失了功力，不然我看到要打个痛快的！”左路遥说。
    “虽然你们现在能吃得饱饭，真米饭的味道确实不错。可是光靠米饭，根本满足不了高强度的消耗。你们这几个人，迟早一天要营养不良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你们身上的盲目乐观，又是来自于何处呢？”道彦长老说。
    “叔，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明白吗？四院的那种生活，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是相互压榨，明争暗斗的结果啊。你真该去问问那些底层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在支持着他们。上面的压榨他们，他们已无人可压榨，就只好压榨疯人院。现在疯人院也破败了，四院的那些底层，也该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我们疯人院呢，这每一粒粮食，都是我们袖手并肩一起种出来的。少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粮食都无法出穗。这么说您能明白吗？”锦少爷说。
    “我知道，四院现在面临的问题很大。我也派人去解决了，现在的俸禄已经很明细。我回来了，三长老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四院正朝着好的方向再行进，现在我缺的，就是像诸位这种，有远大理想者的助力。”道彦又一次把话挑明了，要邀请他们加入。
    情况急转直下，倒真的是好的一方面。去帮忙，总比被灭掉要好吧。
    “我们被四院打压了那么多年，今天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如四院为官吗？想一想真是别扭地很呢。”左路遥说。
    “对啊，疯人院与四院结仇，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您一两句话，这种仇恨就能尽解吗？”锦少爷对道彦说。
    “四院与疯人院一脉相连，没有所谓的仇恨，最多也就是冲突罢了。你们这些年，与四院之间，真正重大的流血-事件有多少？并不多见嘛。也就是说，两种矛盾并非无法缓和。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那些家伙都站在了问题了对立面。疯人院就算不能独立存在，为何就一定要铲除掉了，难道不能收归四院？我作为四院的大长老，今天在这里，代表四院，与诸位冰释前嫌。”道彦长老说。
    道彦长老说得也没错，这么多年，疯人院与四院之间是没有爆发过什么大规模的争斗。但不是因为矛盾不够尖锐，是因为双方都打不起。疯人院打不起，是因为打不过。四院打不起，是因为灭了疯人院他们也不好过。
    而四院最恶劣的地方，是在于给了疯人院一个巨大的画饼，挑动疯人院不停地内斗。这也是引发三区联盟与包铁汉开战，疯人院毁于一旦的诱因。四院只把疯人院的人当作一群圈养的绵羊，从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待。想想以往的院庆吧，四院的高坐台上。看着疯人院的人在下面以死相斗，以作取乐。
    作为每一年院庆的重头戏，这一个“庆”字取得好啊。他们庆的是什么，是庆祝四院诞生了百年千年吗？那疯人院也应该享受同等的待遇啊，毕竟一脉而生。可他们庆祝的是征服与欺骗，只用一纸空文，就欺骗了疯人院百年之久。
    “若按您所说的，既无前嫌，又何来冰释呢？只是冲突？那么我疯人院内部爆发的大大小小的冲突，要比和四院来的要多得多。可我们疯人院为什么没有打成一团，以死相斗呢？您知道最残忍的是什么吗？不是夺走一个人希望，也是不湮灭一个人的希望？还是给了人一个看似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拥有的希望。四院承诺说每一年院庆比赛的胜利者，可以获得自由，还能在四院饱览群书。可在现有的规则之下，能做到这样的人，恐怕百年之内都不会有。”南宫潇湘说。
    “那是他们的决断，并不是我。我原本只是设立了一个工作区，很简单的意图，就是招来一些劳工，帮忙修建四院。等建成之后，付给工钱，然后放他们走的。是他们把这件事给做歪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弥补了。我已经答应释放全部的劳工，这已经算是诚意满满了吧。”道彦长老说。
    “谁也不要装作冰清玉洁，您也是一样。可能您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但您在当初设立工作区的时候，委任一个铁腕又野心勃勃的包铁汉做主管。这说明您已经动了别的心思了，您依然是害怕这些劳工作乱，对不对？您埋下了这么一颗种子，去不加管束一走了之了。所以应当说，四院和疯人院会变成今天这样，很大一种程度上，都是您一手造成的。”南宫潇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