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92章 动力

    “不，只此一次，不然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这一拜，无论是出于师徒还是兄弟的立场。您都当之无愧！”包铁汉最后一个响头磕下去，再抬起头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你怎么还弄得跟遗体告别似的，你快给我起来吧！”大师傅一把就将他扯起来了。
    “我是，激动的……您不知道，我积攒了多少年的温情，想要融化女儿心头的坚冰。可我见不到她，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您知道我有多想，多想真正体验一下当父亲的感觉么？全心全意地对她好，然后看着她，在我面前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包铁汉说。
    “好啦好啦，想当模范父亲，先要做得到再说。”大师傅说。
    午饭过后，晚饭早结。这是一天里，最长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师傅把李萦儿叫到身边来，摆出一副言父的派头，责问她：“你今天是不是又逃堂啦？”
    “没有的事。”李萦儿一口就否认了。
    “呀，还敢嘴硬。你是知道了，坦白交待，处罚会轻一些的。”大师傅说。
    “爹，您就不用诈我了。这么多年了，您也就这三板斧了。处罚就是处罚，轻重我都不愿意受。您硬要说我逃堂，先生都没来告状，您能有什么证据呢。”李萦儿说。
    看得出来，大师傅对这个独生女十分溺爱。他所有的手段，都被李萦儿摸得一清二楚。
    “别以为我知道，你又用身外化身逃堂了对不对？”大师傅说。
    “如果我用了，并且成功了，那么说明我的身外化身，连先生都看不出破绽。您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这么一来呢，我逃堂就确凿无疑了。相反的，我确实有逃堂的心思。因为那些课业，我都滚瓜烂熟了，先生还反复地讲。说是为了照顾那些后进生，弄得我上课都无聊得很。这样我都没有逃堂，说明我学艺不到家，瞒不过先生。如此平庸的一个女儿，你应该感到惋惜。那么问题来了，您是想要一个出色但是不守规矩的女儿，还是想要一个平庸却很守规矩的女儿呢？”李萦儿说。
    “这……你胡搅蛮缠的本身，又长进了不少啊。”大师傅说。
    李萦儿真的很聪明，一番话说得大师傅几乎是哑口无言。也难怪大师傅对她如此溺爱，换了谁有这么一个精灵古怪的女儿，不都也是头痛并快乐着么。
    包铁汉在背后看着，越发欢喜，他更加喜欢这个女孩了。
    “不过这一次，你再缠也缠不过去了。我有人证，容不得你不认。”大师傅把包铁汉叫出来。
    “是你！”李萦儿见了包铁汉，很惊讶。
    “原来你们真的见过，那么你逃堂的事情，确凿无疑咯。”大师傅说。
    “好吧，我承认又怎的。您要罚我，先得罚他。因为他也是擅离职守在先的。”李萦儿说。
    “他没有擅离职守，我查过了，交待的工作他都完成了。余下的，是他的空余时间啊。”大师傅说。
    “哎呀，爹……”李萦儿一看赖不掉就开始撒娇了，“这家伙他不是好人，他说的话作不得数的。”
    “怎见得不是好人呢，你爹我从来就没招进来过一个坏人。”大师傅说。
    “那他还占女儿的便宜来着。”李萦儿说。
    “嗯？这什么情况！”大师傅狠狠地盯着包铁汉。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包铁汉连连摆手。
    “他说可以做我的爹，那还不是占女儿的便宜么？他还顺道占了您的便宜呢。他何许人也，竟敢与您以兄弟想论。”李萦儿说。
    “这到这个嘛，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我与包铁汉意气相投，已经结为兄弟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干爹。”大师傅对李萦儿说。
    “干爹？”
    “哎！”包铁汉满心欢喜地答应着。
    “我呸，谁叫你了！”李萦儿立刻啐了他满脸花，转脸又对大师傅撒娇，“爹，我知道您好交朋友。您认了那么多兄弟，每一个都我要叫干爹的话，那我还叫得过来嘛。而且那么多人里面，这一个是最恶劣的！”
    “没让你认那么多，就这一个，其他的都是你叔伯辈。”大师傅说。
    “就这一个，我打死也不会认的！”李萦儿说。
    “这恐怕由不得你把。”大师傅说。
    “我自己的事情，向来都是由得我自己。您今天敢逼我认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干爹，他日就敢逼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要是这件事情应承了你，以后岂不是全无自由了。我要的是自由！这个宗门就已经够狭促了，您休想要我活在你的条条框框里面！”李萦儿说完就跑掉了。
    “真的很有个性啊！”包铁汉说。他由衷地赞叹，这便是年轻与朝气。他不由得想，如果狐儿戏还在世的话，也能活得这么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唉，我这个女儿，真是让我给宠坏了。没办法，她娘死得早。我只能给她双倍的宠爱，不想一天，宠爱竟成了骄纵。到现在，连我也管不住她了。”大师傅说。
    “老人有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天真烂漫的女孩子，管得太严也是不好。但我看她，对您也是很尊敬很孝顺的。”包铁汉说。
    “萦儿她虽然是顽劣，但说到这个孝顺嘛，那真是没的说了。原本我以为她是个爱玩的孩子，逢年过节的，她要和那些师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这我也不怪她，毕竟谁愿意跟一个寡言无趣的糟老头子待在一起过节呢。可是每年过节，她都会回来陪我吃饭，从无例外。我有时候在想，哪一天我老了，变成痴呆了。但那些节日，我依然能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因为那些，都是我和女儿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啊。”
    说到这些的时候，大师傅两眼放光，满是闪烁的幸福。看到这个，不由得让包铁汉心生羡慕。包铁汉太羡慕他了，有一个女儿，就在身边，随时能见到，关系还不错。这样的生活，正是包铁汉梦寐以求的。
    “对了，您女儿有什么喜好吗？”包铁汉问他。
    “喜好嘛，别的不清楚。除了自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最大的喜好应该就是好吃了，这也是让我给惯出来的。我很早就晋升四象境界的修者了，但是做了三十年的厨子。修者做厨子这一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有些罕见的食材，都长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修者可以取来，将其变成佳肴。李萦儿也最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为了她，甚至精心研制了几道私房菜。只在我们每年聚会吃饭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大师傅说。
    “您的手艺固然是没的说，但就那几样菜，吃得久了，总也会腻的吧。”包铁汉说。
    “你什么意思？”大师傅说。
    “没有，我丝毫没有诋毁你们父女感情的意思。我是说，一种她没吃过的菜肴，又合她的口味，是否能够成事呢？”包铁汉说。
    “哦，你是想从她好吃这一点入手？不过我这女儿嘴可叼得很，你光求新求奇没用。一个厨师，没有二十年以上的经验，再加上一手绝活，那是没有办法打动她的。”大师傅说。
    “二十年的经验嘛，这一时难以做到，但绝活肯定是有的。只要你能让我掌勺，再稍稍从旁指点，我就有把握。”包铁汉说。
    “不可以，规矩还是要守的。你在完成砍柴挑水的工作之后，还有能剩余的时间，我才能够让你上灶。当然，你不完成这个试炼。那口大锅，还有那把大勺，你根本就轮不动。”大师傅说。
    不管是不是大师傅有意刁难，只要有一条可行之路，包铁汉就要倍加努力。
    从此之后，他不在将砍柴挑水当作一份差事，一份工作。而是当作一种试炼，一种不断完善自我，突破自我的方式。一种通往称职父亲角色的途经。
    这么一想，那动力就蹭蹭蹭往上涨，包铁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有一天，那带着闪耀光芒从天而降。将大木头一分为二的身影，不再只是大师傅。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从井口一跃而下，直达井底。取水之后，沿着井壁呈之字形蹬足而上。前后不过数十秒。
    做到这些，包铁汉前后不过用了一年时间。这在厨房这一块，注定是个广为传颂的小小奇迹。但是没有人传颂包铁汉，因为他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厨子。只有大师傅知道，这个小子是有多么难得。只不过他的年纪实在是超过了宗门的规定范围，这个小子，确实有些可惜了。
    在玄气修行这方便，大师傅确实是爱莫能助了。只希望在试用期结束之后，他离开之前，能够还他一个心愿。让包铁汉能够寥尽一个做父亲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