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89章 顾老海的真面目

    “您看啊，这就已经开始了。”猎户们说。
    毒性发作，顾老海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了。
    “看来是他的造化不够，难逃一死，对上面也只能这么交待了。不过我们从没见过妖怪死去现本相，我倒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军队的说。
    “这恐怕不妥，他在溃烂的过程中会散发出致命的毒气，腐烂的肉体也会污染村中水源。您几乎看到他是什么妖怪，他就已经尸骨无存了。不如将他抛入崖底，免得惹来祸患。”猎户们说。
    的确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军队的于是差人来，七手八脚的，就将顾老海抛到崖底的。
    之后的事情，顾老海先前已经讲过了。可是他并没有毒发全身溃烂而死，显然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顾老海刻意隐瞒了。
    因为这件事后，顾老海对人类绝望透顶。事后仔细想想呢，这是有人暗中出手就了他。如果他真的被人类军队抓去了，逼迫不从之下，唯有一死。顾老海在坠崖之后，模糊地感觉有人在他伤口上抹药。之后他的毒伤就解了，然后才碰到的野狗子。
    事情所有的经历都是这样，所以顾老海的一生中。有两个结，他有一个恩需要去报，那就是暗中出手帮助他的神秘人。这个人的箭法出神入化，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的顾老海的肩膀。不至于立刻致死。而他算得分毫不差，在毒气即将蔓延全身的时候，救了顾老海。还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肯定是个世外高人。
    顾老海还有一个障碍必须要跨越的，那就是野狗子了。野狗子让顾老海明白了，一个怪物居然比人类更加有心计。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身上那一股浓烈的气味是永远抹不去的，顾老海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故事讲完啦？一点也不跌宕，起码要愤怒起来，连杀几十个围猎你的村民或者官兵才算数嘛。”包铁汉说。
    “如果有你来讲述，肯定会又这些添油加醋的英雄事迹。这个不是某个杀神的成长记，而是我如何从一个少不更事的落难小妖，成长为不顾一切的老谋深算。这都是我从人类那里学的。”顾老海说。
    “但里面有一个问题，肯定是你的错漏。你说被你杀掉的那些村民的孙子都一把年纪了，那你究竟该是多大的岁数？但你与我年龄相仿，这个时间点合不上啊。”包铁汉说。
    “哪里合不上？”顾老海问。
    “你逃出村子，是在我离开山寨之后，那时候我已经六十几岁了。你说那个村民的孙子年纪多大，起码也是六十几岁吧。这其中相隔了六十年，四院你比我来得晚。抛开在四院的那几年不谈，你应该比我大一轮才对，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包铁汉原来在意的是这个。无论在什么时候，包铁汉和顾老海，都不会被单拎出来说。他们总是合在一起，什么四院双壁风雷二属什么的。都已经被归来一类老年人那挂里了，可是不止一个人跟包铁汉提过，顾老海看起来比他要年轻。
    哪里年轻的过！他这不也是一脸的褶子嘛！
    “说出来可能很伤人，但我们妖族的年纪，不是这么算的。我是为了显得低调，掩人耳目，才装作老人的。实际上，我现在最多也算是个中青年。刚开始，我觉得和你这个老年人搭档，会很不习惯。可你还不错，没有老年人的那种唠叨。性格中反而有年轻人热血幼稚的部分，所以我个你搭档了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差错。说实在的，要不是你问起，我大概自此一战之后，永不会将真面目示人。”顾老海说。
    “什么真面目？你好像在说书一样，有板有眼的。难不成，你是个女的？”包铁汉瞪大了双眼。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不妙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一同执行任务，免不了肢体接触。顾老海不会趁这个机会讹上自己吧？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为什么包铁汉心里又莫名期待他是个女的，然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
    “真是难得，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开玩笑。”顾老海用手指在脸颊耳朵的旁边抠着，抠得血肉模糊。
    “还是没都没说呢就自残，你到底想搞什么鬼？”包铁汉说。
    顾老海居然把面皮个撕下来了这一层当是假的，是人皮面具。然后旁边人仿佛看见一阵白光，连南宫潇湘他们的练习都停了下来。这阵白光实在太过刺眼，他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老海终于慢慢地将整张面皮都揭下来，包括一脑袋的白头发。然后人们就看见了惊人的蜕变，焕然一新。顾老海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十分清秀嫩白的年轻小伙。不夸张地说，他这肤色比女人都要白，白得发亮。刚才那一阵白光，就是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而来的。可是谁都知道，这不是正常健康的肤色。可是配上他那脸型和模样，就出奇地和谐了。因为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几岁的孩童模样嘛。
    毕竟妖怪嘛，长成什么样都没有什么难解释的。
    他这种白，既不是玉白也不是瓷白。而更像是鱼腹处浸透了肥美脂肪的鱼肚白，对，就是这种，一看就联想起火锅的配菜。唯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那张嫩白俏丽的脸上，覆了一层好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油光。失了清爽，不是我的菜，南宫潇湘失望了。
    而且，他脸上还有瑕疵，是自己造成的。是在刚才撕面皮，不小心把真脸给扯破了，还不止一处。可见他这张脸吧，也就好看而已。其他别无用处，简直是弱不经风。
    “人皮假面戴得久了，几乎和皮肉长在一起。再不撕下来，可能就要一辈子跟随了。”顾老海是这样解释的。然后他的脸上又分泌出黏液，顾老海就着指头一抹一搓，脸上的伤就全都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简直比泥瓦匠刷墙还要神奇！这种黏液哪里有卖的吗？叫淮南侯来经营，准火！
    南宫潇湘突然想到了淮南侯，不禁伤感起来。他还有天楚国，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呢。
    这种场面，给近距离的包铁汉带来的冲击更加巨大。他跪倒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讲好的大家一起优雅老去，你为何忍心做这种事情。
    “怎么样啊，包铁汉，这样你的心里就不会再有负担了吧。”顾老海说。
    其实负担更大，赢了吧，说是以大欺小。输了吧，就是连小孩子也打不过。妖族太会伪装了，外表是小孩子的样子，其实顾老海真正比包铁汉大一轮。
    “你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包铁汉说，“因为你现在的脸，看起来怪。应该是在发育期就套上了假面具，导致真脸得不到成长的空间，一直保持着嫩娃娃的样子。有人说鹤发童颜，看不见岁月蹉跎。其实最难承受的，就是这种样子。我虽然老，但是老得坦荡！”
    “可是听上去，你似乎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年纪呢。因为童年是我最想要忘却，又最想追寻的回忆。我的童年很短暂，总是顶着一张孩子脸，到哪儿别人都欺负你。又因为我生得很高大，所以装个小老头反而更适合。但你不知道的，这张假脸皮，是正常人类的年龄成长速率。我也跟你一样经历了人类的从年轻到衰老，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懂。”顾老海说。
    “你说你都懂？这未免太自大了。在我看来，你所谓童年的悲惨遭遇，与我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你不是父母早亡么，你连见也没有见过。这样很好啊，至少他们没有给你带来阴影，也不会对你的性格产生影响。”
    “我的父母呢，却是一对人精儿。没准他们二老如今还健在呢。从我晓事起，他们就已经是一对病态赌徒了。到我五十岁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还看见他们在赌坊里颤颤巍巍相扶相携地赌骰子。”
    “这样看起来不错是吧，一对恋人，志趣相投，从始至终。”
    “我家原来是富庶之家，那种富裕，你们可能都难以想象。二老的大手笔，一天可能就要输掉一间铺子。后来，我就一天天看着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住得也越来越挤。直到最后，住进了茅草屋。”
    “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当的，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剩下我了。而来哪怕是稍稍犹豫怜惜一阵子也好啊，可顾不上了，再不卖就没饭吃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二老当着我的面跟人谈价钱，把我卖给了隔壁街杀猪的黄三。他们以为我不懂，说跟了黄三有肉吃。可我很快就明白了，卖盐的喝淡汤，编凉席的睡光床。他一个卖肉的，媳妇都娶不上，就只能惦记着先有个后了。”包铁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