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294章 旧友

    “你们之间的恩怨，大可以在私下里解决，这才是最好的方式。”石猛山说。
    虽然石猛山不能主动杀死陆行川之后全然不顾，但是放他回去之后，他再被其他人杀死，那石猛山可就管不着了。
    “这样最好，只希望某些不要做缩头龟，敢出来与我当面一战才好。”黑龙说。
    “我现在就能给你这个机会。”石猛山将红龙的魂魄附在陆行川的身上，陆行川复活了。“仇人见面，先打个招呼试试吧。”
    黄颜破飞身一记老拳直扑过去。这样的画面，在陆行川的记忆中是十分多见了，他伸手接住。两个人互相角力，一时半刻，谁也不能占到半点便宜。
    两个人还都不服气，继续催劲。直到表情狰狞，大地震颤龟裂。乱石浮空，形成的力场让空气嗡嗡而鸣。
    南宫潇湘立刻开启龙眼，发现两个人的修为都在五魄境之上，接近六道。怪不得了，五魄境的两个纯武斗派，若是不计后果地打一场。应该是会有比这更大动静的。
    “好了好了，只是试一试，没让你们真打。余下的力气，还是留着给南宫潇湘效力吧。”好在石猛山及时出手阻止了两个人，“这下你们也互相知道个大概了，疯人院却不是你们私斗的地方。闹出大动静，谁来收拾？我要你们在重获自由之前，相安无事，知道了吗！”
    在石猛山的厉声呵斥之下，两个人都表示要暂弃前嫌。
    “真是两个麻烦的家伙……现在，轮到我最得意的收藏了。”石猛山走到最后一具石棺面前。这一个就是青龙所选的。
    南宫潇湘之前还觉得青龙是隐藏地深，有什么别的企图，现在看起来，他的确只是因为单纯。
    “亏得你是托了我，我还有点附庸风雅的兴致。要是换了别的冥使，你是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选的。”石猛山说。
    你到底知不知道附庸风雅的意思，好像还很得意似的。南宫潇湘心里想。
    第三号人物，也是挑不出什么花儿来，就是普通的书生模样。配了剑，书生诗人都佩剑，这也不奇怪。
    有意思的是，他配的是双剑，这就很少见了。一般的剑侠也很少配双剑的，因为不好耍弄。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其实不如两个人来得实在。
    他的外表很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两柄剑，也比一般的细小些。这样的人，会有战斗力吗？
    而是石猛山也与先前的态度完全不同，他甚至靠在那具尸体的肩膀上，就如老朋友一样。
    “他叫桔子期，我的老朋友了。我们常常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他对我的帮助很大。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无一不通，二十几岁，就成就了一番学贯古今。还有一身的好剑法。这种朋友，我一辈子就交了这么一个。而且他丝毫不在意我冥使的身份，说朋友之交，贵乎知心。”石猛山说。
    “那，他是你杀掉的吗？”南宫潇湘问。
    这一问，就将石猛山问愣住了。南宫潇湘以为冥使是没有感情的，是不是他的干的，石猛山应该能脱口而出才对。
    可是石猛山却经历了长久的沉默，才缓缓说道：“不，他不是我杀的，但确实因我而死。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也从不觉得是错。只有这一次，我才真正感觉有些后悔莫及了。我以为冥使是不具备悲伤这种感情的，可当我看到他的尸体，心头涌上的那种感觉，又是什么呢？”石猛山说。
    他应该是陷入了回忆，南宫潇湘不用再说话，他也会如喃喃自语一样，将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来。因为除了南宫潇湘，似乎再没有人跟他分享这些。石猛山只是想知道，那时候涌上心头的那股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是个游侠，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怪异的身份。彼时穷得叮当烂响，衣食不得周全都毫不在意。稍微有点钱，就乐得拿去周济穷人，丝毫不为自己穷困潦倒的日子作打算。仿佛贫穷，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体验而已。我也始终弄不明白，像他这样的穷光蛋，是怎么走遍山山水水的。直到遇见了我，他在经济上才稍显宽裕一些。我请客吃饭什么的，他都乐意接受。只是临行前要给他钱，他就怎么也不肯接受了。有一次，我悄悄塞了一件珠宝在他衣兜里，没想到，竟然酿成了大祸……”
    石猛山的表情，明显有些忧伤。之后就是关于桔子期的死，他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便说，就让我来猜一猜吧。”南宫潇湘说，“你这种人，又没有产业，得钱的方式无非两种，偷或是抢。这两种方式对你而言都太容易得手了，天下的钱财，几乎供你随意取之。所以你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你之前根本没有钱财的概念。你给桔子期的那件珠宝，肯定是从哪个大人物那里偷来的吧。”
    “不是偷，是取。我不现身，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我的。”石猛山说。
    “好吧好吧，是取。你取的那件东西，肯定无疑是价值连城的。你的初衷，是想桔子期能换得一大笔钱财，不用再过穷困潦倒的生活。可是这件东西，桔子期稍一显露，就惹祸上身了。”南宫潇湘说。
    “我取的那样东西，是妖族皇室的至宝。原本我是打算从人类那里下手的，但我不想让桔子期背上小偷的骂名。于是就找了个稍远一些的妖族。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游历到了那里……”
    往后的事情，就不难猜测了。桔子期到了失宝的地点，无意间将宝物显露。这还得了，胆大包天了简直。于是桔子期就被众妖族围攻，纵使他又天大的本事，也难敌众人。于是就死了。到了他还有一定的气节，就算是猜到了，也没有将石猛山的事情说出去。就算说了，也得有人信才行。
    所以说是石猛山间接害死了桔子期，这基本算是实情。
    “所以呢，我如泄愤一样将那一整片的妖族全都诛杀殆尽。还被冥界之主狠骂了一通，禁足我整整三年。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气不顺呢，因为那次，我并没有找到桔子期的尸体。后来我重归人世的时候，又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他的尸体。原来那帮家伙，将桔子期的尸体沉入深潭之中。早已经面目全非了，我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凭借记忆将他的身体复原。再三年，找回他的佩剑。前前后后，十余年的时间，我终于将他的身体恢复到生前的模样。他那样躺在我面前，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我顿时，就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你告诉我，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石猛山问南宫潇湘。
    “这其中，你爆发出了多种情感。在你知道桔子期的死讯之后，第一时间是愤怒。杀死了那一整族的妖怪，就是证明。可这事原本错在于你啊！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破坏性太大。冥界之主罚你三年禁足，我觉得还不够，太轻了。放你这样的人出来，简直就是为祸人间嘛。后来你找到桔子期的尸体，所流露出的，应该是悲伤。朋友逝去，这种感情是会自然流露的。你已经初步具备了人类的情感，只是还没有学会控制。”
    南宫潇湘回答了他，但是话有些狠。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石猛山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情绪，那么南宫潇湘是该有生命危险才对。其实南宫潇湘自己也觉得不该跟一个随时会砍人的疯子说这么多，但他与人类相处的故事的确十分奇妙，令人动容。
    好在，他遇到的却不是一个女孩子。如果让他体会到了人类感情中最微妙的这一出爱情，那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你是说，我开始变得像人类了？”石猛山说。
    “你觉得呢，人类在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存在？你现在明显就是在效仿人类，可能仅仅出于行事方便的考虑。但在这途中，你也慢慢沾染了人类的情感，连你自己也觉察不到。”南宫潇湘说。
    “人类，是一种智慧的物种。我曾经解剖过很多，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器官都很平庸，心脏还没有动物的大，说明这种生物在运动能力上并不是顶尖的。大脑很复杂，仅此而已。可当这些器官组成一个真正的人类，却往往能发挥出非凡的创造力。就像桔子期，他是国士无双。可却有个哮喘的毛病，身体的各个器官也都呈现衰竭。我曾经想为他治病，可他却拒绝了。说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这才算一个是完整的人类。即使他不被妖族所杀，最后也是会病死的吧。只是有一点让我始终想不明白。病痛是会让身体的各种机能下降的，人类就是这么一种柔弱的生物。可是桔子期在病中，依然能创造出那么多美妙的诗词歌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石猛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