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223章 赌局

    “这个人类，是我两个月前捉到的。在灵狩猎人当中，似乎还小有名气。将他作为一睹，居然能玩过三场。现在应该是最好玩的时候了，因为他的绝望已经到了谷底。那么，再给你一个优待。由你来选该怎么玩，比运气还是比手法。”石猛山说。
    “这又怎么讲？”南宫潇湘问。
    “人类是很有趣的，我再没见过这么有趣的玩具了。你给他一点点希望，他就能迸溅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你也看到了，他身上没有伤痕，我没有虐-待过他。给人肉体上的创伤带给自己愉悦，是特别无聊的一件事情。我也没有囚禁他，任由他逃跑。但是每一次他都会被抓回来，如此反复多次之后，他再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隔绝他的五感，除了听觉。然后再不加任何管束，这样他都逃不掉。你说人类是不是很有趣呢，他的绝望，是不是因为见识到了自己的弱小？”石猛山说。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听都听不懂。到底该怎么做，你说直白一点好不好！”南宫潇湘说。
    “很简单，比运气话。我会再放他逃亡一次，赌他成与不成。比手法的话，你也可以选择帮他逃亡。在这山谷之内，一天的时间，只要能到达溪鼓平原的客栈，就算你赢了。还有，若是比手法，你和你的师傅都可以参与，结果依然有效。”石猛山说。
    “比运气的话，我也可以赌他逃不掉是么？他逃的时候你不会派人追赶也不会设伏？”南宫潇湘。
    “是的，我一切放任，不过他前面三次都失败了。”石猛山说。
    很难想象，又没人追又没人堵的，怎么会逃不掉呢？南宫潇湘心里很奇怪。
    “你别忘了，他被隔绝了五感，是看不到的。除了听觉，这倒成了他唯一的负累。因为这山谷里石块的回响，可能与他先前参与的战斗有关，给他留下了绝对恐怖的印象。在这种声音的夹杂之中，他无法战胜自身的恐惧，也就走不出这片山谷了。你现在要问的，是那声音的由来到底是什么。”宫云阙小声对南宫潇湘说。
    “对了，你这里咚咚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呢？”南宫潇湘问石猛山。
    “不愧是宫云阙，这么快就发觉问题的所在了。那我就给你们演示一遍吧。”石猛山这次又让岩妖拖上来一个垂死的灵狩猎人。
    石猛山飞掷出一颗小石子，击中那人，那人立刻就慢慢石化。然后岩妖一拳将其击碎，散落的石块飞溅到石壁，河水中，敲击着底面平滑的石块，就形成了那种诡异的“咚咚”声。
    “这是死亡的声响啊，多么美妙！”石猛山说。
    被隔绝五感的灵狩猎人，只听到这种声音，就吓得抱头跪下，面无血色了。
    原来你是这么杀人的，怪不得他会害怕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选择比手法呢，或许还有些胜算啊。”南宫潇湘见那人已经吓破了胆，让他自信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对宫云阙说。
    “这也不会容易，比手法石猛山势必会从总阻拦。这里的地形他又比我们熟悉，出一些诡计我们也看不破的。仔细看石猛山设的这场赌局，其实比手法他更加有把握。这个石猛山，他自以为谙熟了人类的心理。当恐惧根深蒂固的时候，人类是会本能地选择暂时躲避。那个人不敢逃走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活着。如果我们能找到比恐惧更深的东西来激励他，或许还有些可能。”宫云阙说。
    “比运气之前，我们能不能跟这个人先说几句话？”南宫潇湘问石猛山。
    石猛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宫云阙这个老家伙的存在，的确是个麻烦。他几乎已经将石猛山看穿了。那个人，如果能够战胜恐惧，就能走出这片森林。但这是死亡的恐惧，能够让人类战胜死亡恐惧的东西，爱情、亲情？这些石猛山都在那个人身上试验过，没有用。他没有妻儿，没有父母，唯一最珍贵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石猛山不相信宫云阙他们能找出比死亡的恐惧还要更深的东西，或者说，人类最珍视的，除了生命还会有什么其他？石猛山碰到过许多视生死如草芥的所谓硬汉，在他的面前，为了求存，不都也一样摇尾乞怜。而且这个人是奉了秩序界的命令前来，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哪比得上生命来得重要！
    石猛山从来没有输过，他也不想输。思来想去，他实在找不到南宫潇湘他们能够赌胜的理由。如果选择比手法，说不定他们也要迷失在这片石猛山一手构架的山谷之中，因为石猛山可以随意改变山谷的地形。
    实际上，比运气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而南宫潇湘也毫不犹豫听从了师傅的提议，比运气。
    这么一来，两方的胜率真的就都占到了五成。宫云阙一定会一刻不停地盯着石猛山，以防他使诈。
    石猛山遭遇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的感。南宫潇湘他们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
    “怎么样，你如果不答应的话，这赌局就不成立。你已经连续三次给他灌输了逃不出去的这种印象，用死亡的声音来威慑他。平常人不想遭遇到这种命运，一定会更急着逃出去。而因为五感被隔绝，在幽深的山谷中，恐惧加倍。其实这山谷，就算是明眼人，也是不那么容易走出去的吧。你以为你已经彻底粉碎了他的信念，其实……”南宫潇湘欲言又止，“总之不答应或是拒绝，这赌局就算你输了！”
    这个臭丫头居然反客为主，用石猛山惯用的手法来吓唬他。
    “好吧，你们可以跟他说话。但若是想若特别的阵法或者法术，那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石猛山说。
    “你放心，只是几句话而已。”南宫潇湘说着，就到那个人跟前耳语一阵。那个人双眼微微一睁，出现了一抹难掩的亮色。
    直到这个时候，石猛山才知道胜负已经不可预料了。
    那人不知是被什么激励了，沿着他试过三次的路，一刻不停地向前摸索着。南宫潇湘跟他说过的一句摆在明面的话就是：你只是被隔绝了五感，并不是剥夺。只要走出石猛山的控制范围，就可以恢复了。
    那人本来就是灵狩猎人中的佼佼者，身手很不错。先前三次走过的路，都烂熟于心，很快翻山越岭的，就到达了峡谷的腹地。
    现在才是最难的时刻，幽深的山谷中，有回荡起尸体碎块所激起的咚咚声。即使在南宫潇湘听起来，也无边地胆寒。
    那人明显放慢了脚步，一来下面的路不再熟悉。二来他还是害怕。漆黑之中，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这种咚咚声不停地回荡。敲击着心灵，同伴在死前的样子，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旋着，见他唯一的感知填满。
    那人又一次抱着脑袋躺倒在地上，痛苦地满地打滚。
    “哼哼，他每一次放弃之前，都是这个样子。看来你们所说的什么话，也没有办法让他战胜死亡的恐惧嘛。”石猛山得意地说。
    “不要得意得太早，继续看下去吧。”
    三个人临在山头上远望。那人渐渐恢复了理智，有另外一种声音渐渐占据脑海，他还活着，那家伙居然还活着！你家伙重振旗鼓，再次踏上路途。
    既然最难的地方已经过了，剩下的自然是势如破竹。石猛山眼看着他走出了峡谷的范围，然后再平原上驰骋。他仿佛是恢复了所有的力气，如来的时候那般兴头冲冲。就那么一路，直奔溪鼓平原的客栈。
    “我输了……”石猛山垂下头，“是友情么？他不断地说着他还活着，挚友还活着的信息就足以让他点燃希望。我并没疏忽对友情这种情感的研究，却不知道它竟然能够超越对死亡的恐惧。”
    石猛山承认输了，但输得有些心不甘。他不知道自己的研究哪里出了问题，友情。通常来说，这种情感还要排在亲情与爱情之下呢。
    “赌运气，是你输了，因为很不巧合的，这个人我刚好认识。”宫云阙说。
    “什么！你认识他？那么的确是因为友情的远古么？”石猛山不是经不起输，他现在只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什么友情，单一的情感也不足以战胜死亡的恐惧。你刚才听他说的，那个人还活着。他所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他一生的死仇。”宫云阙说。
    “仇恨？竟然有这么强的力量！”石猛山惊叹。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也不是单一的仇恨。他的仇敌，剥夺了他一切美妙的情感。包括亲情有亲和爱情。这所有的情感累积在一起化作仇恨，就足以战胜死亡的恐惧了。之前他一直找不到，连生死都未卜。我只不过是将他仇人的具体所在，告诉了他。”宫云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