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98章 线索

    这可就苦了后来的一批修者。因为最高的追求已经不复当年，不能再成仙。他们很多都已经转行了。南宫潇湘这一代，算是最后一批，还怀揣着遥不可及的仙人梦。
    南宫潇湘倒没想过要成仙。在见识过天界的虚伪之后，就更是如此。可她并没有放弃追寻极致力量的道路。这样的路看似很多，可是没有人愿意说。每个人都害怕被铲除的噩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南宫潇湘知道，师傅不会是那样的人。师傅本来是有机会成为上仙的，可是他却毅然留在了凡间。每次南宫潇湘问起的时候，他总是笑说：这红尘痴恋，我总是看不破。简言之就是被俗物挂碍，一个情字难离。师傅说起的时候，干枯的脸上似乎焕发出新的生机。
    从南宫潇湘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老头子了。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个老头子。什么鹤发童颜的，形容起来不合适。他最多就算是精神矍铄，神形硬朗，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也让他的内心更加沧桑厚重，他总是碎碎念个没完，与你所熟悉的某个领家老头可能没什么区别。可每当他开始讲故事，他的神情就会变得庄重而肃穆。
    南宫潇湘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一个完整的故事。是他自己不愿意讲，却将其归咎于年纪老迈，记忆力减退了。南宫潇湘心想，他一定想找一个人诉说的，只是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因为那时候南宫潇湘还很小，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对她而言，太过于阴暗，晦涩。是一个老者的循循善诱，可能会有所益处，但并不动听。
    当然，师傅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个老头子。他也年轻过，在他最美好的时光里，一定也有着美妙的爱情故事。这些显得太八卦的话，也可以聊一些传奇经历嘛。为什么一定要说那些可怕的事情，吓得小孩子不敢睡觉，不敢出门。
    南宫潇湘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经历，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了。如果将其视为师傅给她的考验，那么现在就是她结业的时候了。从此师徒情分就要断绝，所以南宫潇湘虽然必须要去，内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从天楚国到四空山，又一番山长水远的奔波。淮南侯还送了他们三匹千里良好驹，可是没走到一半，就给累死了。南宫潇湘现在无比地想要学会腾云之术，或者能降服一头骑兽代步。以前的骑兽租赁业务，也在不知不觉间不再对中原修者开放。秩序界与中原五国之间，已经渐近鸡犬相闻，剑拔弩张了。
    外出修行，有一多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旅途之上，这也是南宫潇湘至今还是四象境界的原因之一。路过百花谷的时候，她特意去下面看了提美拉。
    它还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见南宫潇湘来了，以为是要接它走的，十分兴奋。作为一只能够飞天的骑兽，数百年间困顿与陆地上，两只翅膀，几乎都不知道如何挥舞了。
    南宫潇湘当然也很想就此带它走，可是为觉醒的袭枭枪，依然斩不断寒匠咬魂链。她只能安抚提美拉，让它再等等。提美拉非常通灵性，虽然南宫潇湘不是它唯一认定的主人。实际只要是谁能斩断咬魂链，它就会认谁为主人。这是它上一代的主人给它定下的。首先得具备一定的实力，不然轻易得来的东西，也会很快易手。
    南宫潇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只能先到四空山，找寻师傅。
    四空山是师傅一己之力创造出来的秘境。而走到那条蜿蜒的楼梯时，南宫潇湘发现上面的法术力场已经不在了。难道师傅出了什么意外？
    南宫潇湘迅速爬到山顶，再到石屋中去寻找，师傅果然已经不见踪影。
    只留下一封信，是师傅的笔迹：潇湘，我早料到你会来找我。我也知道，你此来所为何事。陆上散仙创造出来的秘境，多已被攻破，四空山也不再是我的安身之所。你要找到我，你也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南宫潇湘巡查了周边，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有些遗存的仙气，证明的确是有数量相当的仙人到过这里。他们知道师傅的厉害，应该先是谈判。屋子里有许多脚印，并不慌乱。师傅不知道是以什么手法逃脱了，还留下一封信。
    可是，信就被置于桌上，师傅不可能当着仙人的面留下这封信的。只有一种可能，师傅是在走后又返回留下信件。这也说明了几点问题，首先，南宫潇湘的师傅，宫云阙。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因为他是最早违反天界封位自愿留在人世的那一批。当时天界没有为难他，现在是到清算的时候。
    还有，前来抓捕的几个人，完全不是宫云阙的对手。也几乎可以在他们手上几度逃脱，还可以返回来留下信件。
    至于信上所说的攻破，实际上就是发现了。既然秘境已经被发现，再藏匿下去也没有意义。
    那么，宫云阙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这地方不就没人知道了？南宫潇湘转念一想，这样也不妥。这些前来搜寻的仙人，会去哪个大体方向，事先肯定有报备的。如果他们被全灭，天界就会派更厉害的角色来追杀。宫云阙故意示弱，是为了让这几个他完全可以应付自如的家伙来追捕他。
    那些家伙现在肯定在想了，传说中的宫云阙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们给吓跑了。所以他们多半不会向天界求援，而是继续追寻下去。
    天界这个决断也是欠缺考虑，怎么能派这样的新丁来追捕昔日的传说呢。是他们对天界新晋仙人的水平太过自信？不，应该是他们人手不足。经过秩序界通界塔的那一遭，南宫潇湘明白了，秩序界的水太深，并不是如眼见的那么铁板一块。天界的精英，需要留在秩序界镇守。
    稍有不慎的话，天界一手创造的秩序界，可能会成为他们自己也除不去的一颗毒瘤。秩序界的发展势头，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所以他们才兵行险招，派一些姓丁来追寻这些具备上仙实力的修者。不想死的话，就来天界投诚。这当然是他们最美好的幻想。
    一般不愿意上天界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这一辈子也不会改变心意。他们只会逃遁，一场看似猫抓老鼠的游戏。老鼠狡猾，迅捷难捉。更让那些雏猫儿们想不到的是，这些老鼠们具备着轻易咬死他们的实力。
    这个游戏不可收拾的一点就在于，那些新丁追得越深远，天界对他们的控制力就越弱，所能得到的情报也越少。到最后，可能猫儿们全部失踪了，天界依然不知所以。
    跟这些老江湖们玩儿，天界的诚意似乎还不够。
    南宫潇湘现在想的是，师傅留下的信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你要找到我，说明师傅是有些话要对南宫潇湘讲的。你也知道该去哪里找我。这个地方，应该是只有南宫潇湘和师傅知道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呢？南宫潇湘仔细思索着他们去过的地方。这个地方肯定极具代表性，又十分隐秘。
    “潇湘姐，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人么，现在人去哪儿了？”狐儿戏问道。
    她的一问，打断了南宫潇湘的思绪。南宫潇湘开始觉得，带他们出来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正在想呢，这下可好，被你给弄乱了，又得从头整理了。”南宫潇湘并不是一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这源于她的心思不够细腻，她不会刻意去记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为了弥补，她学过一门心法。记忆本来是不会遗失的，只会被深藏。就如同人的心里有无数过细小的抽屉，埋藏着记忆。心思细腻的人，可能在每个抽屉上都贴上标签，再要找的时候，就很容易。
    南宫潇湘驾驭不了这样的方法，所以她学了一手门寻找记忆的心法。会按照时间的次序，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打开。虽然是笨方法，但只要记忆没有遗失，总会找得到的。
    而这种方法，就最怕是被人打断了。
    “原来你在想事情啊。可想事情不应该像你这样啊，应该是托着腮来回走，一脸凝重的表情。这样我就知道你在想事情，我要和弟弟去做饭的事情也不必告知你了。”狐儿戏说。
    “你们现在还想着要吃饭？我们扑了个空，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呢。做个小妖真好，不知愁滋味啊。”南宫潇湘叹道。
    “有什么好发愁的，随便遇到一件事情就废寝忘食的，这样会老得很快。借用你们人类的一句安慰人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东西十分可以地去想，反而会找不到。你不就是想知道师傅的下落么，想不想试试我们妖族的记忆法？”狐儿戏说。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南宫潇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