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45章 内阁

    那几个仆从，却也不是无心之人，都是战场的旧将。因为受了伤，才被遣来做贵胄的护卫。这在伤退的兵士中，已算是非常好的差事了。
    “袭枭大人，我们佩服你的侠义。其实这家伙的种种行径，我们早已不齿，只是没有您这般的勇气罢了。您若回去，势必难逃一死，我们不能够这么做。”
    “对啊，龙族中像您这样的人，死一个便少一个，龙族也更堕落一分。我们不想遭后世的唾骂，您且先行吧。护主不力，我们自当以死抵罪。”
    这几个仆从，还是有血性的。袭枭非常感动，但是他已甘愿一死，这样计划才能如常进行。“几位的好意，袭枭心领了。但要以你们几位的性命抵挡，我却是做不到的。而今我只有一事相托，将我家中的那几只留影蛙一并带回去，交给一个人。”
    虽然是英雄相惜，但几个仆从最终也没有能拗得过袭枭，只好带他回去。也没有捆绑附枷。他们知道，袭枭若真想反抗，他们几个是拦不住的。
    这件事情发生在半个月之前，到阿修罗来犯时，他们早已在回程的路上了。
    事情也就这么凑巧，在龙潇湘与北冥君夜约定之期的第二天，袭枭就被押解回到了龙族都城。
    随行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大长老儿子的尸首和袭枭的留影蛙。
    大长老见到儿子的尸体，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你说他有私心也好，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到现在，也没了。大长老的痛心疾首是真的，他更加叹息的是，龙族大权将旁落他人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凶犯千刀万剐，以告天灵。
    于是连夜召开族众大会，邀长者门共议。因为像这样诛杀贵胄的事情，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所以并没有相关的刑条。死是肯定的，现在的争议是，怎么死。由于被害者的身份特殊，是大长老的儿子，相当于龙族的世子储君。按常律当诛九族，但袭枭一脉，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还用商议吗？如此大胆妄为，竟敢诛杀世子储君，应该立即格杀，魂魄也不入宗祠，永世散于九幽！”一个长老说道。这应该是龙族最言厉的惩罚了，一般龙族死亡后，身体铸成兵器，魂魄犹在。永远都还在为龙族尽力，也共同享受龙族的荣耀。这是每一个龙族，所希望得到的最后归宿。
    而对袭枭的惩罚，连尸骨也要烧成灰烬，就跟龙族再也没有半点干系了。
    虽然袭枭百死也不能解大长老心头之恨，但他细想想，这样做深为不妥。袭枭虽然是庶出，但也是贵胄之后。而他的修为，凭心而论的话，在那些年轻的贵胄之中，出龙潇湘外，无人能及。以他的身躯铸枪，应该能诞生一杆品相极好的神兵才对。
    “怎么，这么重大的族众会议，竟然不邀请我这个龙族圣女列席么？”龙潇湘不请自来。她和袭枭的关系特殊，恐怕她会从中阻挠，所以长老们没有请她。袭枭被趁夜押回，龙潇湘也不知道。还是她的侍女好心提醒，她这才赶过来的。
    龙潇湘本来对这些权谋惩刑的事不感兴趣，生杀的大权，一直在大长老的手上。可在这龙族存亡之秋，一直被架空的龙族圣女，也不可以再充耳不闻了。
    “本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你一意要来旁听，那就请坐吧。”既然难缠的角色已经来了，大长老也没办法赶她走的。
    “不是大事，我听说死的是你的儿子，这还不是大事吗？”龙潇湘说。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大长老又被戳到了痛处，“潇湘，他是你的亲表兄啊，也是你未来的夫婿。如今被人残忍地杀害了，你怎么能说得好像一个毫无干系的路人一样！”
    “是英雄豪杰我就认，还什么未来夫婿，那都是你一厢情愿。龙族大战在即，他却出外躲清闲。躲就躲吧，还把自己的性命给躲没了。我可没有这么无用的表兄。”龙潇湘言语刻薄，意思好像是说他的死只不过自己太弱罢了。虽然刁毒了些，但说的也都是大实话。“犯人是谁也，我倒想看看谁这么有种！”
    哼，只怕你看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得意了！大长老心里暗暗啐道，“带他上来！”
    袭枭身负死刑的重枷，被押上来。
    “怎么是你？你还嫌他们玩儿不死你是吧！”龙潇湘责怪他做事不考虑后果。
    “潇湘，你既然是龙族圣女，当然也有公断的权利了。那你说说，袭枭该当何罪呢？”大长老说。
    “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明，怎么可以妄加定罪呢？”龙潇湘心里是赞袭枭干得漂亮，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但要是他矢口否认，龙潇湘也好从中斡旋。
    “袭枭，我来问你，人是你杀的吗？”大长老问他。
    “是我杀的。”袭枭供认不讳。
    “你傻帽啊你！”龙潇湘大跌眼镜，这下好了，斡旋的资本都没了。
    “怎么样，事情够清楚了吗？就劳你给定个罪吧。”大长老说。
    “且慢，事出必有因。袭枭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是不会贸贸然杀人的。”龙潇湘问袭枭：“说吧，你为什么杀他？”
    “世子他在边关罪行累累，屡屡残害人类百姓。我因不齿其行径，怒而将其击杀！”袭枭说。
    “我说了吧，还是你儿子错在先，还是平时缺少教育啊。您不是一直跟我们说要与人为善么，他们这么做，那么我们龙族在人类心目中不就一副残暴不仁的形象么。”龙潇湘借题发挥。
    要说是改得的，大长老的这个儿子，其德行在龙族之中尽人皆知。大长老也没有办法在人品上为其开脱了。“我儿固然有罪，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他袭枭，又有什么资格私刑处置呢！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他的杀人之罪！”
    是啊，根本龙族的律法，这一码归一码的事情。贵胄犯罪，理应交给内阁公议处置。这也正是大长老的儿子能够逍遥法外的原因。且不论大长老如何的包庇，律法在前，袭枭私自杀了他，既是犯上，也有违律法，终究是难辞其咎的。
    “我袭枭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我也甘愿一死。但我有一事斗胆请问大长老，为什么九龙碧麟甲为穿在世子的身上。根据龙族的律法，宝甲能者居之，并不是君主一人独享，更何谈一个储君。先祖也有例，宝甲传于将帅而不传于君主。这才是中兴我龙族的大道。大长老您也只是有宝甲的保管权，并无权支配，应该从龙族之中，择优而赐。可你却将宝甲交给一个百无一用的家伙，岂不是想亲手葬送整个龙族！”
    袭枭的一番痛斥，说得大长老哑口无言。他想否认，但自己确实交不出宝甲。要说是遗失了，作为宝甲的守护者，就更为可笑了。
    “哦，怪不得我当初向你索要，你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早已将宝甲交于他人。你交给谁不好，偏偏要交给这么一个人。如果他遭遇强敌，岂不是等同于将本族的宝物拱手相送么？”龙潇湘最擅长的就是借机起哄了。
    她倒要看看大长老怎么能够下得来台。
    “那宝甲现在何处呢？”大长老首先问袭枭。
    “被我斩断，不知去向了。”
    然后他才缓缓地向众人鞠了一躬，“我有罪，我认罚。从此辞去大长老一任，永世不再任用。”他摘下了象征大长老权势的帽冠。“按照俗例，大长老一任缺席，理应从诸长老之中选能者补上。现在，诸位可举荐，也可毛遂自荐。”
    “论德行论资历，我等自知不能与大长老相提并论。大长老一任，还是由您继续担当吧。”长老们纷纷这样表示。
    “不，我说过了，永世不再任用，这是祖宗的律法，不能更改。那么既然一时不能选出，族内的事务，就暂由内阁的诸位共同商议决定吧。”
    这个老狐狸！龙潇湘刚刚醒过味儿来。其实那帮长老都是他的党羽，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说什么共同商议，他只不过是摘掉了一个象征权势的帽冠，可是话语权还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上。
    论权谋，还真是，龙潇湘和袭枭绑在一块也斗不过这个老家伙。
    这里要说到龙族的阶级划分了，大长老一职到底有多么重要。首先，他是内阁众长老之首，论权力地位，只在君王一人之下。而龙族的往上，已经缺位多年了。
    至于龙潇湘这个龙族圣女究竟是个什么位置，一句话，超然物外。
    该怎么理解呢，如果是会玩儿的，可以做到任何职位甚至王上。不会玩儿的，就像龙潇湘这样。只是一个负责打架平事的虚衔罢了。
    因为天生力量强大，才会被敬着畏着。而龙潇湘还没有强大到胆敢违逆祖宗律法，所以在这些平常的事物上，龙潇湘还是要受制于大长老及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