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当时其实我们谁都不看好你爸跟舒雅,都觉得你爸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你爸当初搞社团,天天打架,注定以后是要混社会,而舒雅是一个好学生,将来要考好大学的,当时跟你爸在一起,应该也只是因为好玩,毕竟,那时候的坏小子总是容易讨女生的欢心,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还真很的很让我们惊讶,舒雅竟然跟你爸一直在一起到了毕业,哎,你爸当初可真是混小子啊,天天打架,警察局都进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舒雅跟学校的老师去警察局把你爸带出来,后来,你爸那个社团搞的有模有样的,你爸也在江湖上有了点名气,那什么七七八八的女人在你爸身边多了去了,当时有传闻你爸身边有十三太妹,号称后宫十三佳丽,当时我们寻思着,出现这种情况了,舒雅怎么着也得跟你爸分手了吧,结果竟然还是没有,舒雅始终跟你爸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那所谓的后宫十三佳丽,其实都是江湖上的谣言,但是当时谣言传的很凶,舒雅作为一个女人,竟然能够保持冷静,而且还能够看的透彻,实在是太难得了!”李云泽说道。
“还有呢,还有呢!”乌丸爽激动的问道。
“后来有一年,高三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爸在校外被人给打了埋伏,被砍中了七八刀,当时刚放学,还下着雨,你爸就在学校外头的臭水沟旁边躺着,是舒雅去背着你爸上的医院,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你爸被砍的时候,你妈就在旁边看着,但是她没上去拦着,当时砍完,人家走了,你妈就去背着你爸上医院,当时我就在边上,我听你妈跟你爸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她说,她是一个女人,帮不了他什么,但是给他收尸还是能做的到的,结果你爸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出来,天空下着大雨,你爸一身的血,竟然还笑的那么大声。这件事情过后,你爸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你妈也请了一个月的假,白天去打工给你爸赚医疗费,晚上还得在医院伺候你爸,当时我还组织过学生给你爸捐款来着,要说那时候你妈可真是让我们都惊叹了,这年头,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女子,而且还被你爸这样的混混给找到了,你爸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李云泽感叹道。
“再然后呢?”乌丸爽兴奋的问道,他虽然只是听李云泽说,但是当年的情景却好像在他面前重新浮现一样,他能够想象的到,一个女人站在人群外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人砍,那得要多大的勇气啊。
她不上前保护她的男人,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她知道,她是个女人,她不足以保护她的男人,如果上前反而会被一起砍伤,到时候就没有人能送她的男人去医院了。
这种勇气,乌丸爽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浑身发麻。
“再然后就是毕业呗,因为你爸受伤那会儿已经临近高考了,你妈成天在医院照顾你爸,还去打工,就没有复习,而且,当时第一天考试的时候,你妈为了让你爸也参加高考,自己背着你爸去的考场,想来也挺累,结果考试的时候据说睡着了,第一天早上的语文,你妈只考了二十多分,要知道,你妈平时语文的成绩都是一百三十以上的,后来的几科,你妈虽然考的很好,但是因为语文落下太多,最终你妈的分数只能够上一个咱们这普通的一本,哎,当时我劝你妈复读一年,但是你妈不愿意,最终还是去了那普通的一本学校,说来也巧,你爸当时考了一个大专,跟你妈的学校还在一个地方!都在咱们金元市。”李云泽笑道。
乌丸爽听了李云泽的话,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他还记得,几年前他爸有一次喝醉酒曾经说过,是他耽误了他妈,当初他妈为了照顾他,故意考试考砸了,然后跟他考去了同一个城市,现在听李云泽这么说,当初他妈考语文根本就不是睡着,有可能就是故意考那么低的分数的。
这得多爱一个人,才愿意牺牲自己的未来来选择跟那个人长相厮守?
这是一场豪赌啊,如果他妈妈赌输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说你爸在大专的时候,把之前他跟他朋友创立的青龙社也给带了过去,然后一直到大学毕业,这青龙社已经成为了咱们金元市的大社团,再到后来,我隐约听说,青龙社最终变成了青龙会,然后成为了咱们金元市最大的帮派,至于你妈的消息,我就没有再听过了。哎,没想到,她最终竟然是这么一个归宿,车祸,哎,车祸啊。”李云泽说着,不断的摇着头,似乎还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让所有人都折服的林舒雅,竟然最后会死于车祸。
乌丸爽也叹了口气,他妈妈在即将生他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他几乎也活不下来,最后还是医生拼劲全力,他才存活了下来,只不过,他妈妈却没有能够活下来。
似乎也是在那场车祸过后,他爸就离开了青龙会,开了一家小吃店。
乌丸爽进入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是探寻他母亲的过往,可是当眼下真的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到了他母亲的过往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唏嘘和伤感。
他母亲是多么伟大,多么让人钦佩的一个人啊,但是,他却从未能够真正的见过她,也从未能够亲口对她喊一声妈妈。
这种感觉,让乌丸爽的鼻子有些酸。
“不过如果舒雅在天之灵可以看到他的儿子如今也变得这么优秀,应该也会欣慰的!”李云泽摸了摸乌丸爽的脑袋,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老师,我跟我爸一样,也是咱们学校的最强者。”乌丸爽说道。
“最强者怎么了?你跟你爸是不同的,当年你爸是个破坏王,到处打架,而你,我听人说过了,你不仅很少打架,而且,你还会主动维护学校里的学生,这就是你与你爸最大的不同,当年你爸用拳头打服了所有人,现在,你同样让所有人折服,但是却不是靠拳头,这就是你比你爸更厉害的地方!”李云泽说道。
“谢谢老师!”乌丸爽感动的说道。
“不用谢,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找你爸坐坐,你给我一个你家的地址吧!”李云泽说道。
“好!”乌丸爽点了点头,将自家的地址告诉给了李云泽。
“好了,这饭吃完了,故事也讲完了,你回去吧!天不早了!”李云泽说道。
“好,老师再见!”乌丸爽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去。
看着乌丸爽的背影,李云泽的双眼慢慢的变红了。
“舒雅啊,老师真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哎!”李云泽伤感的说道,当年的林舒雅,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夕阳西下,乌丸爽一路走回到了家中。
乌丸龙正在门口扫地,看到乌丸爽回来,笑着说道,“是不是跟女生约会了?连饭都不回家吃了?”
“我见着李云泽老师了。”乌丸爽说道。
“李云泽?”乌丸龙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他现在还在金元高中?”
“他今天回来给我们当带班班主任,他请我吃了晚饭,然后跟我说了很多妈妈的事情。”乌丸爽说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乌丸龙摆了摆手,说道,“你妈都死了十几年了。”
“但是你从没有跟我说过我妈过去的事情,只有在你喝醉的时候你会说一些片段,我很想知道,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今天我知道了,原来我妈,竟然是那样伟大的一个人!”乌丸爽激动的说道。
“伟大又怎么了?还不是死了?”乌丸龙将手里的笤帚放到一旁,坐到椅子上,点了根烟,惆怅的说道,“这一走都十六年了,时间过的还真特么快啊。”
“爸,到底妈是怎么出的车祸?”乌丸爽皱眉说道,“当时她都快生我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留在家里头待产的么?为什么还要出门,而且好像还是她开的车?她那么大的肚子,为什么是她开车?当时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跟我说车祸的事情?”
“有什么好说的?开车不注意,撞了,就是这么简单,至于大肚子为什么开车,也没法律规定大肚子不能开车,这都是命,没啥可说的,你去把店铺清扫一下吧,我抽根烟!”乌丸龙说道。
乌丸爽看着乌丸龙,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想多说当年的事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笤帚走进了店铺里。
看着店铺里的乌丸爽,乌丸龙同样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伤,他并不愿意再去触碰他,因为每一次触碰,都会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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