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已经晚了,人在外头候着,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德妃忍着怒意,将茶盅放到了桌上,周嬷嬷立刻将人叫了进来。
进来的人,却是外院二总管齐江。
“娘娘。”
德妃冷着脸,垂着眼质问:“你还有脸来见我!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齐江不敢说委屈,但也忍不住辩白两句:“周嬷嬷接到安国公府的消息的时候就告诉奴才取消那件事了——原本闫爷那一掌,从咱们府到安国公府再回来这么点路,若是不配合胜爷的手段,实在不会发生什么。可是等奴才赶到胜记的时候,却得知他们的人已经过去了,并且有人假传了咱们的消息,现在车轴已经被锯开了大半,没办法弥补了!”
“有人假传了消息?”德妃一惊,“胜林怎么说?”
“胜爷说,是一个穿着咱们宫里下人衣服的丫鬟去找的他。”
听了齐江的话,德妃却反倒放下心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娘娘?”周嬷嬷担忧的看了德妃一眼。
德妃点点头,“锯开了大半,想必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在闹市弄不好就惊了马——他这是要她死啊!”
“万一五公主真的死了,那皇上那边肯定要怀疑是您做的,到时候您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周嬷嬷有些担忧。
“怕什么?”德妃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死了也就死了,反倒让我省心了,原本她没死在金陵,我还有些遗憾···不过,他忽然这么做,我反倒有些不明白了,他怎么会出手对付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
“您要不要去问问?毕竟,追究起来,您可是百口莫辩···”五公主若是死了,任谁都要怀疑是娘娘您做的了,毕竟,娘娘手里的大把银子,可都是五公主的!
德妃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问了齐江,我都要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了。算了,他这么做定然有这么做的原因,我们等着听消息就是了。不过,咱们得先想想怎么将萧涣的事应付过去,皇上一会儿可就回来了——对了,听说,涣儿身边个死士?怎么回事?”
“是不是死士,奴婢不敢确定,只是他身上有功夫,奴婢从前也没见过。”
德妃揉了揉额角,看着桌上只有几簇小绿芽的迎春花,叹了口气:“这花啊,不修剪它,来年它就会不按照你的心意去长了。”
“花剪在您手里,还不是您叫它怎么长它就怎么长?”周嬷嬷难得奉承一句。
德妃起身,睨了周嬷嬷一眼,“行了,你也甭想着劝我什么,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说着顿了顿,终是叹了口气,“涣儿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子。”
被看穿了心思的周嬷嬷没有丝毫窘迫,本分的垂着头,神色如常。
······
楚余音回到府中便先将念尔派了出去,“你去瞧瞧九叔回来了没有。”
结果,到了海棠苑,却见曾老太妃身边的清萍带着两个小丫头正朝着来路张望,清萍见到楚余音,立即松了一口气,一路快步走到楚余音的面前行礼,低声道:“您总算是回来了!曾老太妃怕出了什么事,通知了大老爷,将征弘、征荣都派出去寻您了!”
“劳烦各位在这儿等我,天气冷,诸位还请进屋吃杯茶,容我换了衣衫便跟您们去崇园!”
清萍原本怕文氏等的太久,可是看了看楚余音苍白的面色,却忍不住点点头,朝着身后的小丫头道:“你去崇园回一声,就说五公主回来了。”
清萍不是多话的人,进了暖阁便一直半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端着茶盅暖手。
楚余音去换衣裳,念云便拉着她说话。
“姐姐方才来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是曾老太妃!说是五公主的马车在后头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好在皇上回来了,便叫皇上身边的人出去寻了。”
“还是姐姐想的周全!诶,这事儿即便是我们知道了,也只能跟着添乱,不过好在公主只是因着人太多所以堵在了街口没出什么事,不然发生什么事可真是要担心死我们了!”
“曾老太妃说过,上回来府里的道士给五公主算过命,说五公主是个有后福的人!”
楚余音重新梳妆完走了出来,正听见清萍的这句话,她的眸子闪了闪,有没有后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还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有没有以后都不一定了。
到了崇园,正房外却静悄悄的,只有清英守住了门口,扫洒的和看门的婆子都不见了。
清萍也只是帮着楚余音挑了帘子,便和绿饶都留在了门外。
“曾老太妃,父亲,母亲。”
皇上一直蹙着眉,见楚余音进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走了出去。
德妃则红着眼睛,满脸委屈,怯怯的看了皇上背影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强笑着点点头。
楚余音见她这样子,定然是父亲和她吵过了,她的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委屈?
文氏叫楚余音走近,拉住她的手,“怎么回来这样晚?”
“回来的路上来了几个番邦人在那舞蛇,看的人多于是就将路给堵上了,我们绕了路,所以便回来的晚了,让您担心了。”回来的路上的确有番邦舞蛇人,聚在路口,秦如海没办法,只好又绕了路,不然,她回来的的还能更早一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好孩子,今日吓坏了吧?”
楚余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转头向些皇上和德妃看过去,故意让他们看见自己吹白了的小脸,“我还以为谁出了什么事,谁知道走近了却听萧表哥叫着我的名字···”
等楚余音将文氏在假山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之后,已经听过一遍的德妃红着眼走上前,拉住楚余音的另一只手,安慰道:“五公主幸好没出什么事,若真是萧涣做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就只好和你父亲自请求去了!”
楚余音垂着眼,仿佛还有些心有余悸,却勇敢的抬起脸,对上德妃的眸子,反过头来宽慰她:“母亲不必自责,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余音不孝,害您凭白为我担心了!”却不提萧涣。
德妃心中着急,想着皇上的那些质问,人不足咬着牙骂道:“这个萧涣!你父亲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倒生出非分之想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我跟他说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进我宫里大门半步!往后举业上的事,也叫你父亲不要再管了,明年的成绩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她的声音忽然又柔和下来,“幸好是你没事,也不知道他被什么迷了心窍,回到客栈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就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并且你平日对他印象也不错的份儿上,不要和他计较···”
楚余音心中冷笑,到现在了,德妃还说这样的话,只怕不是欺她年纪轻不懂事,而是欺她傻!什么叫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行的端做得正的一个好好的内宅闺秀,被一个外男这样随意喊名字,难道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这样的话,别说是说了,就连听,都不该听,她不训斥萧涣,反倒拿来和她说?什么痴心一片,对他印象不错?搞得倒好像是她不守规矩,勾引萧涣一般!
“母亲这是何意?”楚余音抬起眼睛,瞬间泪盈于睫,“我与萧表哥无非就是在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在清心居有过几面之缘,萧表哥为何会喊我的名字?在安国公府的时候,幸好大家都在,不然,我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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