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还会让安国公府在世家中名声受损,降低从前积累起来的威望···
季云曦这样想,董老夫人未必看不到这一点。
不过——
董老夫人眯了眯眼,心中冷笑一声,为什么偏偏是萧家的远亲呢?是巧合吗?还是——这一切其实都与朝廷无关,而仅仅是内宅妇人的一个私阴手段呢?她早就听说,那萧氏的手段不一般。
“五丫头!你过来!”董老夫人侧着身子朝身后招了招手。
楚余音垂着眼,乖巧的走上前去,“老夫人。”
“府里头出了点子事,有人却想将脏水泼到你身上。”董老夫人略思忖,便将方才季云曦与她说的那些事都告诉了楚余音,然后问道:“这件事,季家定然会出面澄清的,我现在就去假山那看看,你打算如何?”
楚余音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此时她神色平静,行了个礼道:“晚辈愿意随您前去。”董老夫人告诉她,就是在给她机会,她心中十分感激。
“可是——”这件事毕竟是一件丑事,一般人不是应该躲着吗?更何况,假山那边污秽不堪,别说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算是他,看一眼都觉得糟污了眼睛。
季云曦有些诧异,可是转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件事安国公府确实会出面澄清,可是,人们都是偏听偏信的,到时候,五公主季府失德的消息也一定会不胫而走。谁来澄清,都不如她忽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来的有说服力。
他又忍不住扫了一眼那纹饰复杂、仿佛是万重海棠的裙裾,即便寒风冷硬的刮过,那丛丛花束却犹自岿然不动。
假山附近,果然围了好些个人,却都是些世家的小姐,安国公府来参加此次宴会的夫人们都还没有听到风声。
夹道不算窄,山洞也不深,远远的看过去,隐隐能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披头散发抱坐在角落里衣衫不整,她的头紧紧地缩在怀中,看不清楚样貌。
而在离她不远处,有一年轻男子,同样不整衣衫,神色慌乱又茫然,看着人群处急切的仿佛在寻找什么。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诶,这五公主也真是可怜···”
楚程音愣愣的转过头,下意识的辩解道:“离得这么远,你又怎么知道那人就是——”
“方才不是你说的,她身上的衣衫怎么和你五妹妹一样?”
“我——”楚程音张了张嘴,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声音终究低了下去,“我又没说一样,我只是说这件衣服看着眼熟···”
“咱们这些人里头,只不见了五公主,那人不是你五妹妹又是谁?”
楚程音呆呆的看着山洞里的人,又转过头看了看对她说话的人,一时间耳边嗡鸣起来,仿佛所有人都在对她说:你五妹妹完了!你们楚家出了这样的败类,你们楚家姑娘的清誉也跟着完了!你嫁不出去了!谁会要这样不知检点的人家教出来的姑娘?
楚羽柔拉着楚程音的手摇了摇,红着眼睛说:“姐——我害怕,曾老太妃年纪大了我没敢告诉她,咱们该怎么办···”
见楚程音没理她,她又转头看着张汐哭道:“张汐姐姐,我害怕——”
张汐正瞧热闹,忽然听楚羽柔喊自己,她不得不收起眼中的幸灾乐祸,假意安慰道:“没事,这件事事关重大,想必一会你们曾祖母就回来了,只是可怜你五姐姐,都还没及笈呢吧?那男子听说是萧家的远房亲戚?想必是不受重视的,不然,你瞧萧公子就在那边看着也不上前···”
楚程音转过头,眸子呆滞,是啊,听说五妹妹最近总是去给大伯母请安,而萧二表哥也日日到大伯母那,两个人只怕早就有私情了吧?
有人小声道:“听说还没议亲呢!”
另一个声音不屑的道:“议亲了又怎么样?这样的人,谁还会要?”
‘议亲’这个词,仿佛是一颗惊雷,蓦地将楚程音炸醒,她仿佛疯了一般,推开身边的人就要往前走去,表情悲愤又绝望,声音沙哑又尖利:“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
“发生了何事?”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后突兀的响起。
众人转头,却见几位老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一同来的,还有各府的夫人以及没有来瞧热闹的小姐们。
说话之人,正是安国公府的季老夫人。
既然夫人们都来了,原本围着瞧的小姐们也不好意思再瞧那些污秽,都讪讪的走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
楚羽柔使劲拽了转楚程音的胳膊,拉着她走到了文氏身边。
文氏皱了皱眉,却最终没有说什么严厉的话,只是问道:“你们不在后院儿,来这里做什么?”
楚程音心中又委屈又是愤怒,她看着文氏那张温和的脸,忽然间就哭了出来,“曾老太妃····”
季老夫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并且对照过名册,知道所有的小娘子除了五公主没在后院之外,其他人都在,所以也就断定出事之人,并不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也是为什么,她将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叫过来的原因——既然要为楚家的丫头澄清,那不如就做的彻底一些,这样的诚意送出去,陆家想必对安国公府的芥蒂便不会那么深了。
不过,既然有人敢在安国公府做下这样的事,她自然也不会轻易饶过。原本关进柴房,被季云曦杖毙了四个只剩下一个的奴才,在她的严刑拷问之下终于开了口,说是收了萧涣的银子,才做出这等内外勾结的事。
萧涣?她冷笑一声,看着山洞边上那张青稚的脸,一个初来京城,连盘缠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将手伸进安国公府里来?安国公府虽然不是铁桶,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买的通的!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人群边上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身影,萧家的人,她都不喜欢,就算是孙儿季云曦与他走得近,她也仍旧不喜欢这个过于谦和的年轻人!
此时的萧涣已经被下人带到了离着季老夫人不远的地方,他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泡过水,现在冻得已经有些硬了,他紫青着唇,勉强裹了裹沾满了灰尘的风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行了个礼:“晚辈萧涣,拜见老夫人。”这个时候以主人的姿态来问话的,自然是季老夫人了。
“你姓萧。”季老夫人垂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晚辈是平凉府萧家人。”萧涣不敢抬头,只用余光去扫,却一眼就能看见那个月白身影,他瑟缩了一下,仿佛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里,趾高气昂的不屑。
“哦,宁安候家的远亲。”
萧涣挺起胸膛,学着萧湛说话的样子,神色淡然,仿佛浑不在意:“也不算远,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殊不知他以为的做出的不卑不亢的样子,看在旁人眼中,却只觉得可笑罢了。
“今日给府上添麻烦了,这件事,晚辈会处理好,他日,定然会给贵府一个交代。”
“你需要给安国公府什么交代?你要交代的,恐怕是你身后那位姑娘。”
萧涣面色一白,他下意识的想回头看,可是刚刚一动了,却强硬的向前望去,看了一眼文氏的方向,咬牙道:“晚辈这就修书回家,定然会给安国公府和陆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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