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楚羽柔心情好,但也不愿意多说,只是问道:“三姐回来了吗?”
“三公主去了夫人院儿里。”
楚羽柔眼珠转了转,低声在红鸾耳边道:“等会三公主回来,你想办法给她透个话,就说···”
红鸾:“···”
楚羽柔却心情大好:“三姐到底还是不着急嫁人,她不急,咱们就再给她添一把火!”
······
三公主楚程音来到了沈嫔院落前,看着院门上题着的父亲亲手写下的临风二字,不禁红了眼眶。
都说母亲可怜,苏嫔当道,父亲也不常来后宫儿,甚至,娘娘身边得脸的大宫女,父亲身边,书房里伺候的丫头,都能给母亲脸色看,可是,母亲还有哥哥她和妹妹三个孩子呢,母亲院门上的字还是父亲亲手写的呢,世上的夫妻,不都是如此么?从最开始的恩宠,到最后的相敬如冰,不都是这样么?母亲有什么可怜的?最可怜的是她好不好!
从她记事的时候,母亲就沉默寡言,偶尔哄她玩,也是偷偷掉眼泪,而她小的时候,父亲几乎都没怎么出现过。哥哥比他大了七岁,她追着哥哥跑,哥哥却嫌弃她,宁可跟比她还小三岁的五妹妹玩,也不跟她玩儿。后来她六岁了,母亲又有了六妹妹,母亲的话更少,可是父亲来后院儿的次数却多了,父亲母亲围着六妹妹转的时候,她永远是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仿佛是一个怎么也融不进去的多余的人。
再后来,有了苏嫔妃,她甚至连母亲那里也不愿意去了。
她叹了口气,狠狠的揪住帕子擦了擦眼角才进了院门。
“三公主来了!”守门的婆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身子却当不当正不正的挡在了路的中央。
楚程音不禁抬着下巴剜了她一眼,“母亲养的狗,就得知道谁该咬,谁不该咬!还不快滚!”
婆子一愣,也不敢再拦,心中咒骂着走开了。
紫璇担忧的在身后提醒道:“小姐,她是苏嫔妃的人···”
楚程音心中正有气,听了紫璇的话不由大声道:“怎么?本小姐乃是堂堂三公主,要由着哪个下人在我头上撒野不成?咱们这宫里,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紫璇吓了一跳,忙拉住了楚程音,宠妾也是奴才,若是被苏嫔妃听了去,不定还要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楚程音才不管,甩开紫璇的手便往正房走去。
可是还没到正房廊下,她便站住了。
屋内传来一阵杯盏打破的声音。
“你滚!你给我滚!”
楚程音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听到母亲这样生气过。
“啧啧,您不是最在意尊卑?可别跟我们这些个下人动气,没得失了身份,丢了您大家闺秀的脸面。”
是苏嫔妃!楚程音紧紧握住了拳。
屋内的的确是苏嫔妃,此时的她,丝毫不见之前被皇上训斥时的怯弱,而是趾高气昂的坐在和沈娘娘相对的圈椅上,面上带着挑衅的笑,手里捏着一方鹅黄软烟萝的帕子,十指丹蔻,轻轻的伸手去摸方桌上放着的汝窑双耳插瓶。
“皇上对你还真是不错,你瞧瞧,只是这插瓶,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得值不少银子吧?”
沈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皱眉道:“娘娘小心着些,那是我们娘娘的陪嫁,一千两银子呢!”
苏嫔眯起眼,伸手一指:“贱蹄子!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咣啷——’
“诶呀!娘娘,对不住,我方才没注意···”苏嫔面带歉意的站了来,可是嘴角,却带着讽刺的笑意。
沈娘娘却不想再理,疲惫的撑着额头,摇了摇手,“双薇,送苏嫔。”
屋外的楚程音听了他娘亲的话的话,几乎要闯进去,那可是一千两银子!母亲就这样放过她了?
没想到,苏嫔却上前两步,低低的笑了,“皇上虽然夺了我管家权,可库房的钥匙还在我手里头呢,昨儿我看见了一套赤金镶鸽血红的头面,既然娘娘放在了中公的库房,而不是你嫁妆的小库房,想必,也没什么要紧,我瞧着样子太老了,就让人拿了去重新做了一套,娘娘看这个钗子的样子好不好看?不过您也甭担心,我是不会现在拿出来犯忌讳的,皇上说了,我看上的东西,自然就归我了,娘娘你说好不好?”
双姝紧紧咬着牙,只是愤怒的盯着苏嫔没有说话。
她知道,娘娘手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富裕——三皇子三天两头来找娘娘要银子,娘娘就算是有些银子,也早晚要被三皇子掏空,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才给三公主省出了六十四抬的嫁妆,那一副头面,可是二老太太没那几日刚从金玉阁拿回来的,因为家里正在办白事,娘娘便没来得及放进小库房没想到,竟然被苏嫔给惦记上了!要知道,那鸽血红的宝石,可是娘娘的祖母留给她的好东西!娘娘也就在出嫁的时候带过!
沈嫔看见苏嫔从怀里掏出来显然是又重新改了样子的簪子,心中涌动起浓浓的不舍,可是她不愿意再和苏嫔起争执,息事宁人道:“既然皇上开口,便送你吧。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便不好多留你了。”
沈嫔递了台阶,苏嫔却不打算下,挑了挑眉,“姐姐这是赶我走?姐姐不会嫌我太聒噪了吧?老夫人不是不喜欢被打搅吗?我劝姐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去她老人家面前惹她嫌弃了!姐姐不知道,平日里皇上常和我说,还是我这样的好,有什么都说出来,不像娘娘你,整日闷着头不说话,搞得家里冷冷清清的···”
楚程音在屋外听得都要气疯了——为什么每一次,那个苏嫔都能骑在母亲的头上,母亲却不吭声?
想着那鸽血红的头面说送就送更是阵阵心疼,她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裾就要进去,可是却被紫璇紫凝死死抱住,楚程音挣扎了一会没挣脱,只好随着紫璇紫凝走了。
屋内的苏嫔却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捏着帕子,娇娇揉揉的笑,“娘娘也知道吧?皇上早就对你生厌了——”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凉凉的道:“也是,坐下那等事,也就是皇上这样的胸襟,才容得下你。不过——娘娘!我倒是真的佩服你!偷人?呵呵,我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可也没敢想过···”
“苏嫔。”沈嫔终于放下撑着头的手站了起来,面带寒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最好,也不要妄图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怎么,心虚啦?”苏嫔也站了起来,“我提不提,是我的事,娘娘可管不着——还是,你能把我怎么样?诶呦呦!我好害怕哟!”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试试!双薇!把苏嫔请出去!”
“你敢赶我走?”苏嫔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向好欺负沈嫔竟然让人将自己请出去,立刻跳了起来,“刘佩文!你以为你做下的那点子丑事能遮掩过去?皇上半年没进过你屋儿,六公主是哪里来的野种你自己心里清楚!”
双薇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双姝,双姝皱眉,正要上前,苏嫔却带着得意的笑,神秘嘻嘻的在沈嫔耳边轻声道:“哦,对了,顺便通知娘娘一声,明年,咱们这宫可就有添丁之喜了,往后,若是没事,我可就不来给您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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