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能真正帮到这些灾民一些,也算是在行善积德吧。
得了秦如海的话,绿袖点点头,和绿饶一同去人群堆了寻找江妈妈了。
远处似乎搭了个棚子,里面人影晃动,就是马车赶不过去了。
绿袖和绿饶艰难地穿梭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粥棚,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可知江妈妈在何处,我们有事找她。”
正在给灾民们舀粥喝的丫鬟抬眼,看见是她们两人,另一只闲着的手,指着一处地方说道:“江妈妈在那里歇息呢,她忙活了一上午了,滴水未进。”
绿袖“哎”了一声,提起裙角沿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去找江妈妈,而绿饶则是留在那里帮她的忙,小丫鬟否则舀粥,绿饶就负责来给灾民们端过去。
小丫鬟指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另一个棚子,三面透风,里面摆了张长椅,江妈妈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脸上看去多了好些疲惫。
绿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挨着江妈妈坐下,从袖口里拿去手绢将江妈妈身上的黑印子擦拭干净,想来也知道江妈妈真是累坏了,一向爱干净的她,袄子上竟然还沾了烧火的煤炭印子。
绿袖刚将手帕折叠好收回去,就听见了江妈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来这里作甚,不是告诉过你要在海棠居照顾小姐的嘛。”江妈妈虽然累极了,可是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绿袖捂了捂耳朵,等江妈妈说完之后才接话道:“还说呢,江妈妈一大早就出城了,自己也不先和小姐说一声,害得小姐白担心一场。”
“我这不是有正经事情要做,这施粥的事情这么大,小姐身边又缺了人,也就只有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来看着才能放心。”
“江妈妈还是先回府吧,这外面多冷呀,你年纪大了,要是出了个好歹,还不是让小姐也跟着担忧。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小姐也特意吩咐了我们一定要让你回府,这是她的命令,你不会不听吧?”绿袖扶着江妈妈的手臂劝慰道。
“这……哎,好吧,既然小姐说了,那我也就先回去吧。”江妈妈最终还是同意了先回府里去,但是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绿饶你是四个大丫鬟里最稳重了的,绿袖性子活脱跳跃,你要多看着她点。”
“对了,这里的灾民比小姐预估的还要多上好几倍,先前带过来的米都不够用了,我估摸着也就够再熬一小锅粥,既然小姐要施粥,那粥就不能这么断了。你带着几个小厮去米铺里搬些米过来吧,绿饶就让她跟着那小丫鬟施粥。”
绿饶了然地点点头,扶着江妈妈走到秦如海的马车旁边,让他先把江妈妈送回去了再说。
“绿饶你仔细着点,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临走前,江妈妈仍然有些不放心,她将脑袋从一旁的窗子里伸出来,看着空地上的灾民们和不远处的粥棚。
“行了,江妈妈你小心些,快些回去吧,小姐还在府里等着你呢。”
绿饶站在那里,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才转身。
“绿饶,怎么样?粥还有多少?”绿袖款款而来。
绿饶伸长了脖子,看了眼锅内的米粥,说道:“都快看到底了,我估摸着也就还能再盛个三四碗,等下粥没了可怎么办呀。”
她正说着话,小丫鬟又递来了一个空碗,绿饶只好舀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勺到碗里,然后沮丧的说道:“现在又没了一点。”
之前一直是小丫鬟在给灾民们舀粥喝,但是绿饶觉得也挺有趣的,便主动和小丫鬟换了活干,但是没有想到,站在火堆旁边熬粥,其实一点儿也不轻松。
虽然是在严寒的冬季,可是这火焰却熏得脸发烫,隐隐有种冒汗的感觉,在火堆旁边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一离开这里半步,就觉得被风吹得浑身发凉。
绿袖伸手拍了拍绿饶的肩头,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叫人去米铺里搬米来,你在这里看着,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嗯,我知道的,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绿饶信心满满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
“对了,秦二哥将江妈妈送回府里去了,我先前和他说过,他等下会再来一趟,我这里是等不了他来帮忙搬米了,若是他来了,你就让他帮你做些活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绿袖将自己刚才和秦如海说定的事情告诉了绿饶。
“没问题,等他一来,我就让他来帮忙舀粥,站在这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为难死我了。”绿饶嘟着嘴抱怨道,用木勺敲了敲已经见底的锅底。“你还是快去米铺搬米来吧,再不熬粥,那些灾民都没得吃了。”
有句话绿饶没敢当着绿袖的面说出来,看着那些半躺在地上的灾民们,眼睛里散发着幽深的光,感觉要是再不熬粥,他们就能揭竿而起,像是要活吞了她们似的。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都等我回来处理,实在太过紧急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绿袖叮嘱道。
然后急急忙忙地去后面,点了几个小厮,跟着她一起去米铺搬米回来。
秦如海送江妈妈回府了,现在还没有赶回来,所以绿袖也只好跟着他们乘着普通的牛车回到城里的米铺。
等绿袖走远之后,绿饶才泄气似的用木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锅。
小丫鬟送完了米粥,从一旁冒出个脑袋出来,问道:“绿饶姐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我脚都要冻死了,但是脸却热的发干。”绿饶没好气地说道。
小丫鬟连忙让她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歇息一会儿,反正现在锅里的米粥已经全都舀光了,没有粥,她们一时之间也没有事情做,可以坐着偷会儿懒。
“绿饶姐,你别生气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小丫鬟神秘兮兮地让绿饶过来。
绿饶一时也被她的话给吸引住了,好奇地说道:“什么东西呀?搞得这么神秘。”
小丫鬟笑了一下,露出一对好看的梨涡,将自己藏了起来的荷包打开,露出几块桂花酥和其他糕点,“绿饶姐,你忙了这么久也累坏了吧,我请你吃糕点。”
桂花酥的颜色上乘,看起来的确很美味,金灿灿的看起来就令人非常有食欲。
“那我就不客气啦。”绿饶本来就贪吃,这下有了吃的,哪里会拒绝。
她拿绢帕将手指擦拭干净,然后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小块桂花酥,扔进嘴里,满足地笑道:“这桂花酥的味道可真不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江妈妈给我的,她见我年纪小,说是当零嘴让我背着人偷摸着吃。”小丫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见绿饶还想吃,便把荷包都递到她的手里。
“我就说呢,这桂花酥的味道的确是和我们海棠居的江妈妈做的一样。”绿饶说着,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她怎么会突然间给你零嘴吃呢?”
绿饶虽然平时马虎,可是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去想的人,江妈妈虽然善良好心,可也不是那种随便送东西给别人的人,更何况这桂花酥是小姐平时爱吃的,江妈妈宝贵着呢,就连她们几个也只能偶尔尝个味。
“绿饶姐还不知道吧,我其实并不是陆府里的丫鬟,是跟随着我母亲来京城避难的灾民之一,行至城外时,我母亲病发身亡了。江妈妈看我可怜,便让人给了我一套丫鬟的衣裳,她还给了我这些桂花酥,临走时她说会回府和小姐禀告收留我的。”小丫鬟如实答道,一双翦水秋瞳,看起来楚楚可怜。
绿饶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桂花酥,觉得自己真是狠心,有点儿吃不下去了。
“放心吧,即将江妈妈答应了你会让小姐收留你的,那一定会的,小姐一向很听江妈妈的话。”绿饶将手指擦干净,把荷包重新系上,打算还给小丫鬟。
可是没有想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竟然一下子将她手中的桂花酥抢走了。绿饶和小丫鬟都被这变故给吓了一大跳,等稳定了情绪之后,才看到是灾民中的一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龇牙咧嘴的用手去扯那个荷包。
绿饶叹了一息,大概是自己刚才吃东西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吧。
瞧那小孩子急躁地去扯荷包,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桂花酥塞进嘴里咀嚼,绿饶觉得他肯定是饿坏了,所以也不想去追究这件事情了。
只是可怜了小丫鬟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块,就被绿饶和小灾民给吃光了。
绿饶想了想,说道:“别去找他要回来了,等你以后到了陆府,我保证你有很多好吃的。”海棠居里的丫鬟婆子大多数都是心善的,只要小丫鬟自己不去做那么吃里扒外的事情,就没人会去欺负她。
江妈妈待她也非同寻常,只要她能回陆府,还怕少了这些桂花酥嘛。
“绿饶姐你人可真好,那我不去找他要回来了。”
小丫鬟原本都走出了几步路了,听到绿饶的话,又连忙坐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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