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大家族中,每任家主不过是继任爵位,对朝政之事从未染指过,当然这也是因为初初始皇对他们的制衡之术,仅给予爵位,其余的一概不给,而历任皇帝对其都深深忌惮,可你若以为他们真如那闲云野鹤一般清心寡欲,那便大错特错了,家主虽不理政事,可无论是蒋氏、安氏、容氏亦或是袁氏,朝中都有其子弟……”
说到这儿来,顾华采想起了在除夕宴上,景珍皇贵妃同她提起的世子永醇,按皇贵妃所说,是想要永醇世子进金羽卫先历练一番,那金羽卫中多为世家子弟任要职,想必其中的关系网也都很复杂。
顾轻艳继续道:“况这四大家族,除了少数出仕的子弟之外,其余的一些什么人,怕即便是当今天子也该不知,这便是他们的神秘之处了,谁说没可能在私底下的时候,他们有练兵呢……”
“当年始皇一统天下,蒋、安、容、袁四大姓氏在当初皆是强有力的竞争者,始皇左有阿尔撒族相助,右又有沈氏领兵,然若说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是不可能的,为避免其反弹,方才一面以武力震慑,一面又以利相许,譬如让其称臣,但私下里对他们并不做限制,更甚者到近年来,当今皇帝越发不能服众,乃至于他们府中有大量私兵的事实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这消息可以说得上是有些令人震撼的,顾华采甚至觉得有点不可相信,“那历任皇帝就不担心他们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势力越发膨胀,以至于心有歹意吗?”
“担心自然是有的,可这四大家族之间又互有制衡,况且他们为臣许久,即便想做什么也要顾忌人言可畏。”顾轻艳缓缓道是。
顾华采点头以示了解,又说道:“依你说来那无葬宫打的算盘却也够大。”
“可不是呢,毕竟也是前朝幸存下来的皇族,无葬宫也是始皇那八大令牌之一的拥有者呢。”顾轻艳懒懒说道,“说来这些都是我当初小的时候躲在一旁听父亲同沈将军说起的,经年以过,物是人非,我同父亲竟落得个反目的下场。”她语气中不无遗憾,似乎对以往的一些做法颇有悔意。
顾华采不置可否,她虽然对当年的事情不太了解,也不晓得顾轻艳不惜同左大人反目,也要进侯府是不是别有所图,但就如今看来,她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就势又问起,“你刚刚不过说了六大家族,还有剩下的呢?”
“你对这些倒是很感兴趣,剩下的么,西夏是一个,还有就是已经被亡了国的元琪。”顾轻艳幽幽说道,“谁也不懂得,当初西夏和元琪皆是不肯臣服于始皇的小国之一,当初始皇完全是有能力灭掉他们的,然却迟迟不肯动手,甚至于在铸成这八枚令牌的时候,就把西夏和元琪也算在其中了,然它们是否会受这令牌的调遣便是一个未知数了,当然这仅仅是比较正统的说法,还有另一个流传已久的说法呢……”
“传言说这八枚令牌不仅仅能让这八大家族臣服,而且还是一把钥匙?”
“钥匙?”顾华采闻言不禁坐起来。
顾轻艳道:“是的,传言极北之地有苍梧山,苍梧山内别有洞天,只是谁也没机会去看过,因为进不去。”
“大雪封山,延绵积雪数十年不化,除非有开启山门的钥匙,这钥匙便是有当初始皇命人精心打造的令牌集合而成,那山脉之处是大兴皇朝的龙脉所在地,尽头有数之不尽宝藏,虽然谁都没有看到过,可越是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才越是玄乎,不是没有人好奇心作祟,想进入那山,可去者从未有人归。”
“轻艳姑娘博古通今,真让我大开了眼界。”顾华采将茶水满上,正消化着刚刚顾轻艳所说的一切。
顾轻艳不甚在乎的说道:“这传闻由来已久,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也就是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才不晓得。”
顾华采笑笑,却觉得这是她的推脱之言。
顾轻艳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作势便要离开。
顾华采想着要去送一送她,便也起了身,又突然想起说:“轻艳姑娘让我去听墙角,为的是要找父亲的把柄,而我也是诚意满满,将我所听到的一切悉数告知,就不知道轻艳姑娘往后打算做什么呢?”
顾轻艳一个踉跄,转身道:“暂时还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我不急。”
那便是代表着顾轻艳让她躲在顾侯爷的书房里并不是如她所说,想要找到顾侯爷的把柄,仅仅是要让她听到顾侯爷同武昭宫主的谈话,可这又是为的什么呢?
“也是……”顾华采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又猛的缓过神来,“听闻你当初同左大人反目之后,便化作被关外买卖进来的异域舞妓,正是从望月楼里出的名,而父亲也是将你从望月楼里给买回来的。”
她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似丝毫没有察觉出来“望月楼”那三个字在顾轻艳的心思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只见得顾轻艳似要倒下一般,想要扶住一旁的凳子,却又给扑了个空,顾华采上前忙扶她一把。
“轻艳姑娘真是不当心,我晓得你怕是不想回忆起那段为妓的日子吧,不过我也不是成心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她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
顾轻艳却勉力装作平常道:“不,我并没有在那里待过。”
“这样啊,倒真是可惜,我本来是想着轻艳姑娘对望月楼里到底了解,即便是后来被父亲赎回来,同那里也该是有联系的,便想问一问你晓不晓得孙曼玉这个人,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顾华采看着顾轻艳有些虚弱的背影,不禁面露深思,望月楼不简单,她从第一次进到那里的时候便晓得,后来让人打听顾轻艳的底细,便说出她以前也是在望月楼里待过的,然而她偏偏没有承认。
作为顾轻艳的妹妹,细蕊也在左成玉被圣喻通缉之后阴差阳错到了望月楼里,这其间她冥冥中觉得有些联系,却始终不得其所,如今再经过这一番试探,她想着总是有收获的。
只她不知道的是,在顾轻艳走出屋里的时候,哪还有一点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过半刻,便恢复了初来时的模样。
……
……
接连两天无所事事后,顾氏族长大寿的喜气还未散尽,侯府便传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在顾华采说服顾轻艳,让她说通顾侯爷放顾承临一马,顾轻艳隔天早上便同顾侯爷说了这事,顾侯爷原先不同意,不过耐不住美人一再央求,只满口夸说顾轻艳“大度”,便也让顾承临回去了,为此刘氏还专门和顾华采道了谢。
只顾承临本身是带伤的,在房里悉心养伤,每到点了自有人将药给送上去,这样养了两日,刘氏便想着去看一看顾承临。
刚进门的时候只闻见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刘氏捂了鼻子,走到了床边,顾承临在床上躺着呢,刘氏暗想自家儿子这几日该是累到不行,也不想扰醒了他,只觉着他被子没有盖好,便想替他整理一番。
这整理的时候难免碰到顾承临,偏生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初始刘氏只想着是他太累了,可待摸到额头上的时候,才发觉顾承临发了高烧。
刘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连忙让人请了府医来,由于在府医来之前,刘氏怎么叫都叫不醒顾承临,便将一通火气都发在了伺候的下人身上。
好在府医也没耽搁太久时间,很快就到了,一通诊治,那府医紧皱眉头,满脸不解道:“看四少爷这个样子,似乎是中毒了……”
刘氏一听“中毒”这二字,哪里还坐得住,立马道:“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解?”
府医道:“庶奴才愚钝,看病治医还行,说到解毒却是没有一点点法子,只是四少爷额头尽是虚汗,嘴唇也渐渐发青,该是中毒的症状。”
刘氏气骂道:“要你有何用?”
那府医也是有些心虚,便补充道:“不过四少爷虽说身体虚弱,可经过方才把脉,距离毒发应是还有一会儿时间。”
刘氏将府医赶了出去,着人将满京城的大夫都给寻来,更甚至还让人去求了宫里太后那儿,想借太医一用。
另一边却是径直到了顾侯爷那里,毕竟顾承临是因为两日前被传出欲对顾轻艳不轨,方被顾侯爷罚跪,也就是在罚跪后方才出了事的,刘氏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以找顾轻艳不痛快的机会?
只是可惜,顾侯爷对顾承临已是失望之至,又经过美人在耳边一撩拨,愣是看都没看,便断定说是刘氏小肚鸡肠,要诬陷顾轻艳。
甚至还搬出当日顾轻艳替顾承临说话时的事来讲。
顾轻艳也深以为然,就她这样一个“以德报怨”的主,怎么能做的出那样毒害人性命的事情呢?
直将刘氏给怄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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