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究竟同父亲说了些什么,竟惹得父亲勃然大怒?”顾华采到了地方的时候,顾承临正半坐在床上,神情颇为落寞。
她顺势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顾承临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抬眼望向窗外。
“相比权势富贵,自由自在难道不是更好吗?”他看向顾华采,似乎想寻求一个答案,“她明明费尽力气逃了出去,又为何要再回来?”
“敢问四哥是说的谁呢?”她复问道。
顾承临摇了摇头,“不碍你事,我约摸是烧糊涂了,在那里自言自语呢。”
他明明满腹心事的模样,却闭口不言,顾华采不禁有些动容,“自由自在纵然重要,可总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也许不是权势富贵,还有很多……很多……”
微叹了声气,想着自己的心意已然到了,四哥又很显然是想独处的,便告了辞。
只出了门,顾承临的种种反常举动到底让她心疑,尤其是刚刚那句,该是说顾轻艳放弃自由,回到顾侯爷身边吧。
难不成顾承临许久以前便知道顾轻艳没死,而且还刻意的替她瞒了下来?
这其间深意便值得深思了。
又复看向顾轻艳所在的地方,脑海中不由顿现闪光。
……
……
顾氏族长的七十大寿将至,顾侯爷将这差事接了下来,预备借着侯府的场地为族长大办一番,而侯府也只刘氏一个年长又有经验的长辈,顾侯爷便将这事指派给了刘氏,且让徐管家在旁协助。
故而自顾承临回来第二天起,刘氏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将府里大半的人都调去帮忙,经过近半个月的准备,终是迎来了顾氏族长的七十大寿。
这一日天还灰蒙蒙的时候,顾侯爷便将精心准备的代表着喜庆的大红袍子送到顾族长的府上,顾族长穿上之后再坐上轿子去了侯府。
顾侯爷也是领着一伙小辈侯在门口许久,不过顾华采是个例外——顾侯爷嫌她丢了侯府的名声,约摸着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认她的,更别说让她到人前丢人现眼去了!
不过顾华采想看一看这位传言中的顾族长,故而央求了刘氏,混在人群中。
顾族长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顾侯爷立马迎了上来,一番问候过后,方才将小辈们一一引见给顾族长。
顾华采对这位族长没什么印象,不过前几天同府里的人打听了一番,方才晓得若是按着辈分算的话,顾族长该是顾侯爷的二叔。
他同顾侯爷的父亲,便是顾华采的祖父是异母兄弟,不过因着当时顾家嫡系一枝只得了这两兄弟——大爷便是顾家祖父出自妾室的肚子,而顾二爷即是顾家如今的族长则出自正室。
然而他们的母亲却又都在他们出生的那一日里难产而死,故而两人是由他们的父亲亲手抚养长大,由父亲抚养长大便是有这么一个好处,他只会教他们勇敢善良,宽松礼让,友爱兄弟,少了许多挑唆之言的影响,加上二人一同长大的缘故,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甚至于在侯爷继承人选上,二爷选择让给了自己的大哥,顾家祖父继承侯爷的爵位,而顾二爷则成为了如今的顾家族长,二人携手将顾家发扬光大。
不过可惜顾家一门虽自大兴建朝伊始便存在,却由于顾家后人的不擅经营,是不能同枝繁叶茂的四大世家相比的,然论风头,便连后来姬家同刘家都不能比,顾家祖父同顾族长终究也没将顾家发扬光大,顾家祖父还于数年前就撒手人寰。
自此之后,顾族长便也不大管事了,甚至于十几年间都不曾出过门,这也是顾族长对顾家的许多小辈们都不大了解,还需要靠顾侯爷给介绍的原因。
顾华采看着远处神采奕奕的顾族长,白发苍苍却生得一副亲和力十足的面孔,让人不自觉间便想亲近。
连带着在她眼中那位向来薄情的父亲,面对着顾族长却也是殷情极了,毕竟辈分在那里摆着,人脉想必也是极广的了。
“不对呢,老大家的,我听人说家里明明是有八个孩子的,嫁出去了三个,合该还有五个的,只如今我怎么数都是三个,莫不是欺我老头子上了年纪好糊弄呢!”顾族长佯装怒道,又将眼前的孩子给数了两遍,那模样真让人觉得逗极了。
顾侯爷的脸都要黑了,丢了的那两个一个是顾芯儿,千方百计要给自己姐姐的丈夫做妾的,关键是送上门去人家还不要。
而另一个则是顾华采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不想提起的,关键是顾族长还问了。
便模糊道:“几日前得了一场大病,下不得床,不能见过二叔了。”
“这样啊……”顾族长有些失望,又道,“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你一个人支撑诺大的家族,想必也很累吧,你是兄长亲自带出来的,定然是个能干的,不过为长者,当不偏不倚,因为你也不会预料到,以后会是哪个最有出息……”
顾侯爷一默,忙应下了。
将顾族长给引到了府里坐下,小辈们陪着他说了会话,又突然兴起,想考考小辈们的课业,顾承临、顾承安并顾华笙便都齐齐立在了他面前。
顾族长抚了抚胡须,故作高深道:“课业上你们都有夫子专门教导,我便不班门弄斧了,便让族爷爷看看你们的武功底子吧,就一炷香的时间,谁最后是站着的便是胜利。”
顾承安同顾华笙倒也罢了,关键是顾承临的伤寒还没大好,这场对决怎么都显得有些不太公平。
“承临同华笙先来吧。”顾族长又说道。
顾华笙顾念着兄长身上有伤,上前一步道:“族爷爷,比武一试任何时候都可以,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万一出了血岂不是晦气?”
顾族长却道:“正是要出了血,方才能让这喜气更胜些,况且我顾家大好男儿,难不成会怕区区‘晦气’二字?”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华笙兄弟真是实诚,那顾老儿明明都说了,要最后能站的起来的人才算胜利,可不就盼着你们三兄弟出血呢,不过这顾老儿倒真是有意思!”顾华采蹲在墙角自言自语道,话落又喂了自己几粒花生米,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倒像是比顾族长还想看到那结果。
顾承临在宫中时也常同人比划着玩闹,对比武一说倒不太抗拒,便道:“华笙兄弟想来是担忧我的病情,不过是小小伤寒,又经过母亲的悉心照料,实在不值一提。”
又同顾华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便当是为族爷爷助兴了,你切可不必手下留情,就当是以武会友了,一切都凭真功夫说话。”
顾华笙便也不再推辞,同顾承临缠打了起来,一开始两人都很有分寸,也许是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并未下狠手,只很快胜负便初现端倪。
顾承临虽说是有病在身,可他文韬武略都是由最最上等的师父所教,又时常同人比划着玩,可以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对比顾华笙可以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顾承临让了胡华笙几招,到最后让他输的不太难看,又相视一笑,很是和谐。
顾族长有些为难道:“我原先说是谁站着便是赢,可你们两个小娃都站着,真是让老夫为难……”
顾承临笑道:“族爷爷便当我们两个都赢了呗。”
“那不行!”顾族长连连摇头,“不过还是可以窥见一斑的,华笙虽资质平庸,不过友爱兄弟,同你爹当年很是像呢。”
顾三老爷并未因为自己的儿子败了而有丝毫的不快,他本便生得风流倜傥,此刻又将头发往后甩了甩,“二叔谬赞了。”
袁氏在他旁边,本担忧着顾华笙会受伤,此刻闻言也不禁一笑,他倒是会有往自己脸上贴金。
三老爷和袁氏都不是那望子成龙之人,他们只是希望顾华茵快乐、平安,剩下的自有二老爷以及袁氏母家在那儿,顾华笙只要不是纨绔,总是不会差了的。
“与之相比,承临算得上是谁天资聪颖,不过难得在他还能为旁人着想,这种品质也是很难能可贵的了。”顾族长略微沉吟道,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和承安相比起来事如何了。”
顾承安缓缓的移动身体,面朝顾承临,“以前尝闻四弟在武术上面很有造诣,不过想见四弟一面着实是艰难,正好今日有机会,为兄想好好的同四弟‘切磋切磋’。”
顾承临略微意外,不过还是从容应下,“大哥乃是懂得藏拙之人,一朝光芒大绽,让许多人都很是意外,能同大哥切磋,我亦很是荣幸。”
顾承安蓦的出手,一拳便打向顾承临的鼻梁,顾承临话刚落,忽见得一阵疾风闪过,立马闪身,堪堪躲过,顾承安又顺势转了手腕,顾承临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顾承安手中便闪现出一把小刀来,顾承临这次却没能躲过,小刀划过皮肤,瞬间裂开一层缝隙来。
顾承临此时也不禁怒到,“兄弟对决,为何还用利器?”
“族爷爷只说让我们比试,却没说不能用道具,四弟以为呢?”顾承安舔了舔刀刃,不耐烦的看向顾承临。
“好!好!好!”顾承临怒极反笑,“既如此,便别怪弟弟我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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