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自然是欣然应允,只同顾芯儿一起去到倚芙阁里,两人在外面的时候就想着要给顾华茵一个惊喜,故而刻意的叫住了丫鬟要去知会顾华茵的脚步,悄悄的入了内室去。
只见得顾华茵正坐在桌子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画笔,很是认真的凝视着桌上的画卷来。
“哎呦,我们家里的小才女这是画的什么,好让六姐来看一看呢。”顾芯儿掩嘴笑着走近,做势就要去拿那桌上的画来。
顾华茵猛的惊起,忙将画给折了起来,好生脸红的给掩在自己的袖子里,道:“五姐和六姐怎的来了,却也不告诉我的,真真要将我给吓死了!”
顾芯儿嗔怪的看了顾华茵一眼,“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难道你不高兴?”
“姐姐们来看我,我当然是高兴的!”顾华茵装作严肃道,“但好歹也提前告诉上我一声,却这样突兀……”
“让八妹妹只感觉到惊而没有喜吧?”顾华采脱口说道,又“咦”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拿顾华茵手中的画来,“也让姐姐们看一看,这画上的是何仙子,竟让我们八妹妹这般魂不守舍来着!”
顾芯儿一听连连附和,更帮着顾华采要夺了顾华茵手中的画,那模样真是不看到画像不罢休了。
不过顾华茵却也是卯足了劲般的握在手中,“哪里来的仙子,不过就是风景画罢了,我刚刚也是累了,这才入了神。”
“哦?风景画却让我们姐妹一同看下都不行?”顾芯儿反问道,显然是不信的。
顾华茵被逼得急了,气道:“就是不想让你们看,你们也不能夺呀!”
“芯儿你瞧瞧,我们八妹可都有小秘密了呢,即便我们这做姐姐的,人家也不让看呢!我们能如何?”顾华采同顾芯儿也并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刚刚也只是想逗一逗顾华茵,眼看着她都要气哭了,自然不会去坚持着要看画去,遂同顾芯儿说道。
顾芯儿自是同顾华采一唱一和,“我们只能由着这八妹妹了,谁让八妹妹最小呢,做姐姐的除了让着还能如何?”
遂又笑作一团。
顾华茵也笑了,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也没看过有你们这样做人家姐姐的!”
“我们这做姐姐的怎么了?”顾芯儿接口道,“总比二姐那表面端着,背后又是一套的好,却让人以为她是如何正派的人呢!”
这原本是开玩笑的,却不想顾芯儿对顾沅芷的气性实在是太大了,随口一提都能提到。
顾华茵自然是无意纠缠到顾沅芷同顾芯儿的纠葛中去,顿时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顾华采便顺着说道:“就顾得同你们玩闹了,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顾华茵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什么正事,说的怪严肃的呢。”
“是喜事呢,四哥哥明日就回来了,且好似要在家里住上好些日子呢!”顾华采一边同顾芯儿说道,一边却注视着顾芯儿,果见顾芯儿脸上的笑意勉强了些。
不过顾华茵却是真真儿的高兴,毕竟她以前养在刘氏膝下的时候,虽然刘氏母女对她是放任不管的,但是相对于顾洁儿对顾沅芷的诌谄来说,顾承临对这个虽然有些不喜说话,但总归娇俏的小妹妹还是很喜欢的,不时也会关照一二。
此刻闻言就道:“四哥真的要回来了?算着日子也有两个月不曾见过四哥了呢。”
“是呢,你明天就见上了。”顾华采附和道,只顾芯儿对这话题自是淡淡的,顾华茵也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只笑了笑就将话题给带了过去,说到了顾华茵前日栽的几盆芙蓉上。
却说这冬日哪里能种芙蓉,怕是还没长成就会给冻坏了,顾华采同顾芯儿都说不信,道:“你可别是将菊花给当成了芙蓉养来。”
顾华茵嗔了她二人一眼道:“那是我日日养着的,如何会认错,你们随我去看看便晓得了。”
是东面侧室的一个极小的暖房里,仅有三株罢了,顾华茵道:“这会儿你们总不能不相信了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栽成的。”
顾华采同顾芯儿不过刚进去就感觉到浓浓暖意,比内室里的温度还要高上许多,再看那芙蓉,虽不是很鲜嫩,但因为难得一见却也是很让人眼前一亮。
虽她二人都不是爱花之人,但也觉得惊奇,顾华采便忍不住问道:“这暖房里的温度是够了,却是极少空气的,又是如何解决的?”
“这还不好办,就待到午后暖和的时候将它搬到外面去,外面再套上一层油纸便好了。”顾华茵显然是其中翘楚,直听得顾华采一愣一愣的。
道:“还可以这样?”
“五姐以为呢?”顾华茵一笑,“不过我先前一共照看了十株,也不过存活了三株罢了,今儿你们来的巧,就送你们两株了。”
“至于剩下的一株,赶明儿个送给祖母去,想来祖母最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八妹妹真是有心了。”顾芯儿道。
顾华采却有些犹豫说:“这可是八妹妹好生照看着的,到了我们这些不懂花草的人手里,可是要毁了你一番心血的。”
顾华茵连说“哪里”,又道:“这都是长成了的,分说毁不了,就是真毁了,难为我还会为这些物事儿和姐姐们置气吗?”
“瞧八妹妹这巧嘴,直听得人心里舒畅。”顾芯儿笑眯眯道,“如此我们只能收下了。”
这般又说了些闲话,尔后顾华采便同顾芯儿一同离开了。
只到了外面的时候,顾芯儿却同顾华采道:“五姐姐可有没有觉得八妹今日的反常?”
“反常?”顾华采面上的笑容凝滞了些,“六妹真会开玩笑,只在我心里,八妹却是向来这样单纯可爱的。”
“你是她的同胞姐姐,不管她如何做,你总是能给她找到理由,更遑论是她如今日这样懂事,可不是你最爱见的。”顾芯儿浑不在意道,“然依我看呢,八妹这真是开窍了,不再同往日那般只知道听母亲的话了,五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顾华采身子只一定,她如何不晓得今日的顾华茵真是热情的过了些,只她这个妹妹好歹也经历了些事情了,会有改变也实属正常。
顾芯儿此意却是顾华茵今儿个送她的芙蓉了,按着顾芯儿所想,如今柳姨娘正是得势的时候,顾华茵却是有意的讨好顾芯儿了。
这事情只大家心里明白便好,顾芯儿却说了出来,还是给她说的,其间意味值得深思了。
只作浑然未知说:“姐妹之间互相送个东西都是正常的,左右八妹有这份心,却让我有些惭愧了,想六妹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吧?”
然眼中却有一瞬而现的讥诮,如今府中约摸分成两派,顾芯儿作为柳姨娘的女儿,自是向着柳姨娘还有顾承安这个亲哥哥的,便借着顾华茵向她示好此举暗示着让她也这样做。
可就连顾承安都不定有这份信心呢,真不知道是谁给的顾芯儿的这份自信!
顾这儿面色瞬间不好,连带着敷衍也敷衍不下去了道:“五姐说的是呢,左右天色也不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顾华采道:“六妹妹可要慢点走,小心天黑路滑。”
二人遂分开,回了淑玉斋中,顾华采让澄庆将从顾华茵那儿拿来的芙蓉放到了一旁,澄庆只放好后问道:“小姐可还要用晚膳?”
“不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顾华采颇有些无聊的说道。
澄庆忙应了是,又说:“奴婢刚刚就将安神香给点上了,小姐这会儿就可以休息了。”
见顾华采有些倦倦的模样,遂关心的问道:“奴婢看小姐不是很开心呢,可是因为先前跟六小姐不欢而散?”
“哪里的事,只不耐烦应和她了。”顾华采安了安澄庆的心,才道:
“如今六妹妹正在势头上,这人呢一朝得志,就容易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左右六妹妹一个庶女,怕是将自己给看成了侯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了。”
“难为华茵如今好歹还是除了你家小姐外的仅剩的嫡女了,虽说母亲如今当不得家,可名分在那儿,还容不得顾芯儿在那儿编排!”
“而我也不过是好心的提醒提醒她,让她明白自己真正有几斤几两了!”
又眯着眼睛说:“按说柳姨娘那样一个知进退的人,生出的女儿却不是呢,我得帮帮柳姨娘。”
方才睁着惺忪的双眼走向了内室的大床上,渐入了梦乡。
澄庆顿时明了自己小姐原是护短呢,虽然她觉得那八小姐不值得,啼笑皆非之余却也有些暖心。
不由想道:“小姐虽然看着厉害,但这心中却也是柔软的厉害,那八小姐不过是占着一个小姐嫡亲妹妹的名头,就能得她如此相护。”
又想起了连翘同澄庆,这丫头可真是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性子也是很相似呢。
这些顾华采自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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