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顾沅馨因着心中有事,尚还是有些萎靡不振的,而待一看到沈清悠,不由得面上现出受宠若惊来,道:“沈姐姐怎地来了?”
“未来嫂嫂生辰,我自然是该来的。”沈清悠握上顾沅馨的手道,“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来看看馨儿,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了许多关于你的消息,真让我好不担忧,如今看你安好才放下心来。”
平常仞是只顾自己感受的顾沅馨却是头一次的不好意思来,“如今也就沈姐姐愿意来看一看我了,剩下的那些人,都不晓得怎么看我呢!”
沈清悠也疑惑,“到底怎么回事,我分明听说馨儿你被你那五妹给藏了起来,如今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呢?”
顾沅馨再怎么没分寸,也晓得刘氏暗地里的算计是不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只道:“这事说来话长,沈姐姐好不容易来这儿,还是说些开心的事情吧,不晓得二姐的生辰宴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喜兴的事情。”
沈清悠也没有追根究底,道:“我倒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怕馨儿你听了会心有不快。”
顾沅馨一听更是来了兴趣,“沈姐姐对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便也罢了,令姐的生辰宴,可是侯夫人亲手操办的,自是极尽奢侈,请的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席间很是欢快,我瞧着二小姐,今日也很是开心。”
她说着觑了顾沅馨一眼,顾沅馨的面上现出显而易见的嫉恨之色,沈清悠眸溢出满意之色,所谓姐妹亲情,其实有时候很脆弱,一件微小到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让人心生了间隙。
她继续道:“只有一人,却是格外的过分,便是那郑家的小姐,说二小姐不顾自己姐妹身陷险境,却大般生辰宴,真不知是有心没心呢。”
顾沅馨咬牙切齿之色不由得散开,显然没有为自己二姐抱不平的心态,更甚至于还有了几分出了气般的感觉。
“那郑小姐不过一无名之辈,侯夫人自是不惧她的,只不过了一会儿,郑小姐的面就不见了,不晓得发生了些什么。”
刘氏对待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向来干脆利落的很,顾沅馨是晓得自己母亲的,刘氏定然是着人将郑小姐给赶了出去,说不成还令人在郑小姐的父亲面前一番说道,让好生管教郑小姐呢。
联想到刘氏如今对她的冷待,再同今日为顾沅芷而出气,顾沅馨怎么想怎么不顺。
偏生沈清莲还在一旁说道:“依本郡主看来,侯夫人为二小姐出气在所难免,可却没有顾虑到馨儿你的处境。
自古以来,女子最是忌讳名声有损,虽说郑小姐说话是尖酸刻薄了些,可到底说的是事实,二小姐确是在馨儿你名节受损之时大办了生辰宴,侯夫人不该光想着替二小姐出气,要知道那也是替三小姐澄清名声的好时机,可惜可惜……”
顾沅馨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认同了沈清悠所说的话,面色越发不好,原先还是有些红润的,如今却是白了又白。
“本郡主到底同馨儿你的关系好些,凡事难免只替着你着想,言语之中或是有些得罪侯夫人和二小姐,真是过失了。”
又道:“我过来也有一会儿了,怕是哥哥他会担忧我,便不陪你说话了,你且想开罢。”
顾沅馨道:“双喜,你替我送一送郡主罢。”
双喜奉命将沈清悠给送到外面,沈清悠云淡风轻的瞟了双喜一眼,“你这奴婢,倒是有些眼力见,刚刚那话,怕是有人让你说得罢。”
自是指沈清悠未进来之前,双喜同顾沅馨说过的话,双喜没料到沈清悠会听见,面上惶恐,“奴婢不晓得郡主这话是何意?”
沈清悠将她的话头止住,“本郡主无意找你的麻烦,毕竟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只需记住,本郡主今日从未曾来过这处,更不曾见过顾沅馨。”
“奴婢定然劳记,谢郡主教会。”
沈清悠方才离去。
双喜目送着沈清悠离去,手心里不知不觉间已然全是涔汗,再度回到屋里,却见顾沅馨将里面能摔的不能摔的都给摔了个遍。
双喜顿时头疼,好生收拾着,道:“三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刚刚清悠郡主在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呵呵,我在这儿内心百般煎熬,可我的母亲却半点没为过我着想,我的嫡姐在外面好生高兴的受着众人的贺喜,怕是如今连我这个妹妹想都没想过,这便是我的母亲同姐姐,还没清悠郡主待我好呢!
莫不是真的打算舍弃……我这个女儿了?”
她这般一想顿时心生疑惑,问向双喜,“你也是母亲最最亲近的奴才了,你且说说母亲她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双喜被顾沅馨一顿摇晃,稳了稳身体方道:“二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顾沅馨将头扭过一边,那目光中满是烦躁。
“小姐如今被夫人藏在这里,分说外面的人,就连咱自己府里,譬如侯爷都不晓得小姐在哪里,可是清悠郡主如何晓得,还信誓旦旦的找了过来,三小姐不觉得奇怪吗?”
“沈姐姐担忧我,定是托人百般打听,好赶着来安慰我,对,一定是这样的,沈姐姐那么聪慧,能知道我在哪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双喜顿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也不知那清悠郡主给三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三小姐对她如此信任。
顾沅馨又在那儿生了一顿闷气,突然“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刘氏专门吩咐了双喜将顾沅馨给看好,她看着马上跟上去,“三小姐想要些什么,告诉了奴婢,奴婢定然马上给您寻来。”
“我不要什么,仅是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索性顾华采如今已经失势,凭什么还要我窝在这里受着别人莫须有的猜忌?”顾沅馨突然停步,望向双喜,“你莫不是想拦我?”
双喜颇经过了一番纠结,待看到顾沅馨越来越危险的神色,忙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沅馨自得的笑了笑,百无忌惮的朝着外面走去。
正厅中——
这一边,刘氏同着一些贵妇人闲话着家常。
而那边,顾沅芷身边也围满了些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嬉戏打闹声不绝于耳。
落在逐渐走近的顾沅馨耳里,顿时面露尖酸刻薄之相。
凭什么顾沅芷那般好命,受着众人的簇拥,而自己却要受这样的罪?
明明她可是皇子妃呢!
顾沅馨猛然想到,她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名声哪里能有一点点的损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顾三小姐!”一声极为惊喜的声音在小径中响起,顿时激起千层浪。
原是被刘氏呵斥了一番的郑小姐,她原本是准备灰溜溜的离去的,不料居然会碰到那传说中被人掳走的顾三小姐!
“顾三小姐……是逃了回来吗,三小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顾沅馨听着面前人有些奉承的话语,并未像往常那样骄傲起来,她只不耐烦的道:“你是哪里的奴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惊一乍的真要将本小姐给吓到了。”
实乃郑小姐穿的不如其他贵女般炫目,又加之相貌的缘故——顾家二房里的小姐向来同顾沅馨是死对头,同顾菱蕊般五大三粗的人,向来是顾沅馨极其鄙夷的。
又似乎方才想起,“你不会是顾菱蕊那个丫头的婢女吧,主子长成这样,奴才倒也随了主子,真是配极了。”
郑小姐一个哽噎,面色顿时通红,她本刚才在刘氏那儿吃了亏,想着刚才刘氏老妇凶恶的表情,不由得也有些悔意,尤其在刘氏说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她的父亲的时候——在郑寺卿眼里,最最重要的就是仕途了,要知道因为郑小姐的缘故,便得罪了如今大周朝颇为荣盛的刘家同士族顾家,不扒她一层皮都是轻的。
转眼就碰到了顾沅馨,郑小姐原本想同她说几句好话,然后好让顾三小姐能在刘氏替她说上几句,却没想到这仅是说了一句话,便落个被人奚落的下场,郑小姐的爆脾气立马就兜不住了。
双手叉腰,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指着那顾沅馨说道:“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郑姑奶奶是也!
刚刚我还纳闷呢,一个被人污了清白的女子,便是惜命,不肯一根白绫上吊了了事也就罢了,怎地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却偏偏走出来丢人现眼,还好意思编排我呢!”
顾沅馨哪里被人这样当面顶撞过,说的又是她最最忌讳的事情,神经立马就崩不住了,又仗着这是在自家院子里,一把过来便朝着郑小姐理论说:“谁说我的清白被毁了?”
“大家都这样说,可不就是嘛!”郑小姐同时也瞪了顾沅馨一眼。
顾沅馨冷叱一声,“别人都这样说,你便也这样认为,难不成没有脑子吗?”
“你才没有脑子!”郑小姐下意识的反驳,又突然想起,“况且我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你顾沅馨分明就好端端的在顾府里待着,可为何都说你被人掳走了,难不成不是心虚?这便也罢了,三小姐的亲生母亲顾夫人,在外面谈笑风生,丝毫不顾及你,莫不是正应了那句‘三小姐贞洁尽失,顾府这样的门第是万容不下这样一个女子。’的传言?”
“你……你胡说!”顾沅馨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处反驳,一时恼羞成怒,竟就撸了袖子,要同那郑小姐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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