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自然是受宠若惊的,分说原来长公主得势的时候,可是不将她们这些贵女放在眼里的,纵说近几年安分了不少,却也深居简陋,哪里会想如今这样,可谓是抬举了。
依着妙露公主为先道:“姑母如今也很是年轻呢,哪里用得着羡慕我们。”
她面目一片真诚,倒让一向不将她放在眼中的长公主心中有些感叹,想这个侄女虽然地位太过单薄了些,但也不失乖巧,不过可惜了……生在皇家,又无人照拂。
有些怜爱道:“妙露到底是个嘴甜的,真真说到姑母的心底里了。”
又从左到右一一看过去,看着裴欣然道:“算来我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傅大人了,他可还安好?”
裴欣然道:“有劳长公主计挂,我父亲他向来身体很好,前些日子还提到长公主呢。”
“身体好便好……”又转向容梓然,“想国公爷定然是将容小姐看的极为紧的,我这还是头一遭离得容小姐这样近说话。”
同刚刚和裴欣然说话的语气,这着实算是有些生疏了,也是因着郑国公其实并不多重于同如今的皇室子弟多加交际的缘故,而对于长女容梓然,更是在家拘着为多。
容梓然低头道:“长公主言重了,能今日同长公主离得这般近,小女也倍感荣幸?”
“呵呵,是吗?”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直让连带着妙露公主在内的五位小姐都看向了长公主。
唯独顾华采是个例外,她一直循着刚进来时的动作,低头敛目。
这般看着面上一片平静,其实她的心里,也着实乱的很,长公主明显意有所指,可如今她们却还不晓得长公主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不防长公主突然将话头提到顾华采的身上,道:“刚刚淑莲郡主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便想要和你长谈了,想我那皇兄,着实是一个难弄的人,对于晚辈,总是严厉大过慈爱,而淑莲你,却只见了皇兄一面……想来其中窍门,我一会可要好好的向你讨教一番,好让我家乐晗也学上一学。”
这些话顾华采着实听了好多次了,倒是没多大感觉,很是谦恭的说道:“臣女也不过是撞对了,哪比得过乐晗郡主,那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啊。”
这话算是说到长公主的心坎里,毕竟她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面子功夫,心里哪里会觉得在明祯帝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会被别的人给越过去。
只点点头,又同着陈家小姐和姬家小姐说了一番话,才不紧不慢道:“叫你们几个如今过来,着实是有些事情要同你们说。”看她们几个皆是一脸茫然,而后方才幡然醒悟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继续说道:“也是你们几个的荣幸,想你们也早听说过,咱们大周要同西夏和亲,皇兄将这件事情交到我的手上,我也经过了一番视察,觉得这许多贵女中,也就你们几个是姣姣者了,故而将你们给唤来……”
“长公主说笑了,我们几个再优秀也越不过乐晗郡主去。”不待她继续说道,容梓然便打了叉,可谓是很没礼貌了。
然也是长公主殿下方才那番话着实有些强词夺理了,又背靠着郑国公府——于大兴开朝便存在了的百年望族,容三小姐当然是敢说的,甚至于将长公主的宝贝女儿给拿出来说。
你不由分说将我们推了出去,凭什么你还要好过?
容梓然刚说罢,顾华采便也接口道:“便不说乐晗郡主,那清悠郡主才名如此远扬,也该算是和亲的人选之一了罢。”
“对,还有明姝公主。”说这话的是姬如晦,诸如容三小姐也好,裴小姐也罢,甚至于连妙露公主,别看敢于在这儿正面怼上长公主,那也实在是因为她们的切身利益受到了损害。
可明姝公主太过得宠,她们其实也是害怕若是今日牵扯到了明姝公主,再传到了公主的耳里,怕是她们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
可姬伯侯府的小姐却敢,也真是让顾华采有些意外的,也是第一次见到姬如晦,听说是姬伯侯府的独女,很是得宠,看着也很是天真的样子,想是不知者无畏了。
不过其实就算今儿的话传到了明姝公主的耳里,也不用怕,因为公主没机会追讨是谁的过失了……
这般想着,顾华采随着姬如晦道:“也是,同明姝公主相比,我们可谓是被比到了尘埃里,况且人家一国太子要和亲,怎么着,也该是公主才配得上。”
被这几个小辈连连说的毫无还手之力,纵然长公主如今清心寡欲了不少,也不由得有些恼怒了。
恼怒之余更兼之悲悯,谁让这些小姐们后台不够硬呢?
便是在贵女中再怎么风光,可比之皇家,还是差了许多。
至于妙露公主,生母卑微,还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也不至于如今这样……
想到了云妃先前所说的,目光便不自然的带了些狠厉,其实只需要牺牲一个人,便好,但这个人绝不能是她的女儿。
便只能是她们了。
清了清嗓子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能有机会嫁给西夏的太子,其实是你们的荣幸,尤其是淑莲郡主,你的父亲可是曾在瀚海宫中亲自举荐的你,可谓是一片忠心了!”
顾华采的身体顿时僵住,可真是她的好父亲,这般泯然一笑,“臣女遵命。”
“你们便在这儿好生准备着,等会儿人来了,我会着人来叫你们的。”长公主搬出了明祯帝,那么又有谁会冒着违抗圣命被杀头的危险而反抗呢?
皆是垂眸领命,长公主才满意的走出了门去,且还命人将门从外面反锁了来。
门不过刚落锁,裴欣然便冷不防的哭了起来,道:“要我离开父亲和哥哥,我是做不到的!”
人都说太傅大人两袖清风,裴夫人在裴欣然死去以后,裴太傅便没有续娶了,非但如此,府中连小妾都没有。
太傅向来很是宠溺这个女儿,更不论说裴修凯,这唯一的妹妹,肯定是捧在手心里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突然有一天她很有可能要离开家里,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并且再也见不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换做任何一个人,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同她交好的容梓然安慰道:“做什么这样悲观,不是还没有定吗?”
裴欣然却还是沉浸在要同父亲兄长远离的悲愤中,听到这话却说:“总归是有可能的。”
“哪里来的可能。”顾华采似笑非笑道:“依着我们几个的身份,若是西夏太子真选了我们,那一定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裴欣然怔愣,“这是何道理?”
容梓然也笑道:“淑莲郡主这话说的没错,想那裕和太子也不会是不聪明的人。”
她们两个说的不明不白,却默契十足,让剩下的四个人,甚是有些呆愣了。
按理依着长公主的话头,便是让西夏太子从她们几个人中选的,不是你便是我。
终究不是所有的人都同顾华采和容梓然这般看的透彻。
许是姬如晦天生乐观的很,还很是大大咧咧的同她们几个开着玩笑说:“人家总归是西夏太子,若真如传言所说面目丑陋的厉害,大不了剪了头发当尼姑,不过我听我父亲说这西夏太子,倒不是很丑陋,还有些俊朗,只是性子格外傲了些,着实不需要如此愁眉苦脸。”
陈家小姐陈丝意道:“听你这样一说倒真还是,不过我的父亲向来古板,从不曾同我说过关于西夏太子的一些事,倒不曾想自己竟会沾染上这事情。”其中不乏些许失意。
又转而笑道:“说来我同顾家姐姐也算得上亲戚了,却是头一次见面。”
顾华采这才想起,这陈丝意便是前个月里顾洁儿嫁的陈家里,说:“怪不得我看着陈小姐这般眼熟,我七妹在贵府中还好罢。”
陈丝意面色有些微僵,道:“我这弟弟性子说来还算开朗,平日里就是同初次才见的人相处也不会太过僵持,只是同弟妹之间的相处,却不是不愉快可以形容的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弟妹生性腼腆,自弟妹进府,三弟却是每每都在书房里睡下的,而弟妹也未曾哄过三弟,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比之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其中不无遗憾,顾华采大抵也可以想到,即便是陈三公子不良于行,陈家终究还是想着能传宗接代的,只是娶的却是顾洁儿……
她也是随口一问,陈丝意却如同倒苦水一般的,将陈家那些事给说了出来,语气还算温和,不过却好似问罪一般……想她这七妹在陈府中过得也不大好罢。
“正如陈小姐所说,我七妹是有些腼腆了,不过夫妻之间,还是得慢慢来。”不乏维护顾洁儿之意。
陈丝意面上有些僵硬,往前走了走,道:“顾家姐姐和弟妹的感情想来也是极好的。”
啊——
一声尖叫划过,只看到陈丝意摔倒在地下,双手抱腿,很是痛苦的样子,看向顾华采道:“我刚刚也不过说了弟妹几句不好的话,但也是实言,顾家姐姐何至于便要这样报复于我?
还是说你想要将我给伤了,好减少一个可以嫁给裕和太子的人选,让你得选!
枉我还与你亲戚相称,你却伤了我,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将剩下的几位小姐给伤了,最后只留下你一人?
真是歹毒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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