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顾华采去同顾老夫人请安,因她今日起的有些早了,是以去的时候老夫人处不过只有袁氏一人。
陪着老夫人说了些话,眼看着天已大亮,顾华采就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正是平日府中各院里的人去同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当然,顾芯儿也在这些人中包含着的。
顾华采刻意挑了一条以前不常走的小路,同顾芯儿错过身去,径直到了顾芯儿的灼菊园里。
灼菊园里只有一个名叫采菊的丫鬟在,见到顾华采还有几分惊吓,道:“给淑莲郡主请安,我家小姐这会儿不在呢。”
正是因为知道顾芯儿不在,她才来的,昨日顾芯儿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今日当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顾华采点了点头,径直去了屋子里坐下。
采菊本想拦着些,但话还未说出口,人就已经走了,又碍于顾华采的身份,不敢多说些什么,径直端了茶水送过去。
顾华采用手磨砂着茶杯沿,瞧着屋里的摆设,倒也能称得上“雅致”二字,同采芙道:“你先下去吧。”
采芙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她一手倚着头部,说实话昨晚睡得太晚,这会儿还是有些困的,便小眯了一会儿。
顾芯儿不久后回来,采菊支支吾吾的本想告诉她顾华采在屋里,但是顾芯儿却听不得采菊在这儿磨蹭,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不过刚踏进了一步,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响在她的耳边,步子一顿,才看到了前面正中间坐着的顾华采。
脸色顿时一变,好久才缓了过来,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走近了才说:“五姐这么一大早来妹妹这儿做什么,也不说打声招呼。”
“你昨日去找我的时候不也没有打招呼吗?”顾华采偏过头去,直看的顾芯儿面色一僵。
没了昨日见面时的客气,顾华采这话说的是极为没有给顾芯儿面子的,可谓是明说着顾芯儿昨日的作为是她很是不喜的。
只是这不喜昨日没有说出来,却反在今日说,其间深意顾芯儿不得不多想。
“你我姐妹之间,计较这样多做什么,我刚刚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巧了,本郡主刚刚也在开玩笑。”她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分明低了正站着的顾芯儿许多,但在顾芯儿眼里,却觉得面前人突然多了那么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其间贵气不经意间流转。
说来顾华采虽被册封郡主,但自昨天回来到今日,还未曾摆过郡主的架子,不得不说,这感觉也是不错的。
她既以郡主的身份说话,顾芯儿此刻自然不能以“姐妹”相称,忙跪到了地下,“是臣女会错了郡主的意思。”
“快快请起吧,都说了是在开玩笑,六妹这样可真是折杀我了。”顾华采虽然这样说着,却是半点没有去看顾芯儿。
顾芯儿也是个妙人,没去想顾华采今日这样做的用意何在,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可是我哪儿做错了,还请五姐直说。”
顾华采这会儿才正眼看了顾芯儿一眼,“我一向是将六妹看做是知己的,就是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只是聪明过了头就是自作聪明。”
她并未直说,反而是让顾芯儿心中直打鼓,却还依然故作镇定。
顾华采心中有了主意,“昨儿个我本还以为华茵到我那儿是个巧合,可直到昨天晚上七妹去找了我,我才晓得自己是被六妹给硬生生的卖了还不自知呢!”
她横眉冷目以待顾芯儿,以上那些话虽然是她胡诌的,可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若是她猜错了,那也只能是顾洁儿意图离间她同顾芯儿,想以顾芯儿为人也不会亲自去问了顾洁儿。
若是她给蒙对了,也正巧撬出顾芯儿真正的算计,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将她给算计到里面。
顾芯儿听罢声线不稳,“七妹当真同五姐说了一切?”
顾华采听罢露出十足十的笑意,看来她果真是被人算计到了里面。
“是不是全部我也不晓得,我唯一晓得的便是六妹你表面上与我做交易,实际上却同顾洁儿联手害我,甚至于是和二娘?”她将她大胆的猜测一点一点的传到顾芯儿的耳里,忽而翻脸无情,“我自问从未对不起过六妹,六妹何至于害我,竟想让我嫁给陈三公子?!
却是让华茵出了坑,然后再坑害我!
二娘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顾芯儿听罢连连后退,露出震惊神情,“顾洁儿她......她是这样说的?”
“不然呢,难道你想否认?”顾华采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枉我还如此的信任你,你真是......”
“不,不是这样的。”顾芯儿出言道:“我大概晓得夫人的算计了,正如五姐所说,夫人表面上将八妹口头上许给陈三公子,但实际上真正的目标却是五姐。”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其实她的心底已经相信了一些,却还是表示怀疑。
刘氏视她为眼中钉,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重要的是顾芯儿有没有同流合污。
理清了思路,顾芯儿才没了先前的慌张,“妹妹我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可我的目标不会是五姐,当然也不是顾洁儿,她还不值得不出手,我的目标,是......”
“我晓得了。”顾华采淡淡出口,看着顾芯儿如今十足十的嫉恨,当真是像极了妒妇,心道男色果真是一个迷惑人的东西,尤其还是那样一个人。
可是怎么办,她对他,也是有企图的。
不如先隔山观虎斗,帮上顾芯儿一把?
顾华采有了主意,饶过桌子旁将顾芯儿扶着坐下,“是我错怪了你。”
“不怪五姐,也是我自作主张,没同你说清楚我计划,想着先同顾洁儿示好,然后借机问清楚夫人的想法,亏了五姐今日来同我说这些,让我提早想明白。
只是夫人利用八妹来牵制五姐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这回姐姐可不要放松了警惕,让旁人钻了空子。”
“放心吧,不会的。”她虽说与华茵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经过几次交手,也大概了解华茵的性子,耳根子极软,很是有可能被刘氏当枪使,刘氏只想着她对华茵会放松警惕,却不想华茵性本单纯,本身就是一个会坏事的诱因,哪里会办好刘氏吩咐她的事。
这样两人说开了来,先前的那些怀疑、缝隙什么的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顾华采和顾芯儿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是以不久便把酒言欢,直到要用午膳的时候方才分开。
回到淑玉斋中,顾华采午睡了一小会儿,刚刚清醒便有人来叫她。
是刘氏身边的二等丫鬟云竹,奉刘氏的命令前来传唤顾华采,道:“淑莲郡主且快快收拾收拾,夫人这会儿正在库房里轻点原本属于大夫人的嫁妆,请您去看上一二呢。”
顾华采本是坐在床上的,听了云竹这话就要起来,奈何刚刚醒来,精神气还有点不行,说:“你来拉我一把。”
云竹先前受刘氏影响对顾华采多有鄙夷,但今非昔比,顾华采如今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品级比刘氏还高,现如今顾华采一声吩咐,云竹那也是只有做的份儿,心中却想,这五小姐也太过了些,明明是起个床而已,还要劳烦她。
然这样在心中埋怨着,冷不防手腕上顿时有些冰凉,她下意识的就缩回手,顾华采又拉住她,“云竹姑娘可得小心着点,这镯子可是圣上御赐之物,坏了你赔不起的。”
云竹之所以会感受到冰凉,就是因为手腕上突如其来的镯子,而那镯子,是刚刚顾华采乘机给她套进去的。
云竹本就慌张,听了顾华采的话更是慌,想着将这镯子给褪下去,但是如今手腕却是被顾华采被握着,“扑通”一声给跪下道:“圣上赐给郡主的东西,奴婢哪里敢要,还请淑莲郡主收回吧。”
顾华采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给你的东西哪里有收回的道理,不过是念着你先前帮过我一回,给你点报酬罢了。”
云竹眼神躲闪,说来也是不久前的事情,还未进宫的时候发生的事,顾沅馨本计划着挑唆刘和远来欺辱于顾华采,不料刘和远反被顾华采迷惑,顾沅馨更是因着那未曾署名的信封而乱了心神,阴差阳错同刘和远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也就是那晚,云竹将这事情禀报给李妈妈,表面上是无意间发现,事实上却是顾华采买通了后厨的一个婆子,将后花园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了云竹听,不同的将里面的人物给换了,顾沅馨成了顾华采。
云竹一心想着立功,怎么还有时间会去核实,便立马禀告了李妈妈,李妈妈听了又告诉了刘氏,刘氏吩咐李妈妈去捉奸,捉到的却是自家女儿和自家的侄儿,事发之后李妈妈被刘氏一通骂没来得及多想,却让云竹担惊受怕,私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到了别人的圈套里。
而今顾华采这样一说,可是明晃晃的暗示。
云竹虚弱的笑笑,“郡主说的什么,奴婢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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