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揉着脑袋,尚且分不清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听着她最后一句话,便下意识的选择了服从。
却也算是温和而不掺杂命令的,她怎地如此听话?
顾华采边走边想,也许她被打坏了脑子吧?
又或者是太冷太累了?
安景臣看着她完全不复往日从容之态,莽莽撞撞的,反而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再怎么说,也还是孩子啊。
他又同小二道:“准备沐浴的水来,再......拿上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将银钱放下,方才转身上了楼。
身处陌生的环境中,顾华采尚不能完全适应,她进了屋之后,只抱着身体慢慢蹲下墙去,仿佛这样就能暖和一点,以及安全一点。
逢闭眼昏昏欲睡之时,敲门声传来,正是小二送来的水和衣服。
顾华采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往旁处看了看,才道:“应是出去了,那位公子吩咐小的一定要嘱咐姑娘,天凉,睡时小心。”
顾华采将人送走,回了房里,一番洗漱,再将衣服换上,虽说是粗布麻衣,可比起先前被雨淋湿的衣服,已是好上许多。
睡在床上,辗转未眠,她未曾想过,安景臣竟会真的将房间让给她,独自一人睡在外面。
正如他所说,天凉,该是小心。
可是外面不更是冷吗?
她于此时心焦难耐,自然是睡不着的,忽听得墙外“咚咚”两声,便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门出去,恰见那人眉眼含笑,本绝滟的脸庞略带了些憔悴,再不若先前高高在上,反添了些平易近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不高兴,不......惊喜?”
“不是......”
“嘘......回房去睡吧,我守着你,是否这样会更容易入睡?”
“好。”她回头,又转了过来,“你不冷吗?”
“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邀请我?”迷人的丹凤眼秋波暗送,顾华采不禁咋舌,她果真是太心软了,“只是想着王爷如果冷的话可到外面去奔跑。”
“奔跑?”
“发热。”她再予以肯定。
安景臣哑然,他似乎想多了,“我考虑考虑?”
她“咯咯”的笑了,转过身就将门给闭住了,随后入眠,直至第二天安景臣敲门之时,才勉强醒来。
二人用过饭后就进了城,安景臣自然是要回楚湘王府,而顾华采,该是回安平侯府吧。
未遂了他的想法,顾华采道:“王爷留步,就此分别?”
“你若要回去,我还是可以送上一送的。”安景臣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过。
“不了,我还有事情。”她向前走去,“就不与子初同行了。”
然安景臣若是这样好打发便也不会跟她到现在了,只他又追了上去,“你去哪儿,我陪你。”
“我去沈大人府中,王爷也要去。”
安景臣停住步子,眉宇之间寒气乍现,“你去那里做什么?”
顾华采不以为然,“沈大人曾今允了我一个承诺,而今到了我去取回的时候了。”
她既然要回顾府,便不是空手回去,她要给所有有心也好,无心也好,企图伤害她的人一个难以忘记的代价。
只是面前这位爷貌似在听见“沈大人”二字之后,就有点神秘莫测了。
“他不是好相与的人,听本王的话,就此回去吧。”甚至于不知觉间口吻也严厉了许多。
安景臣同沈元堂之间,一文臣,一武将,据顾华采所知,并未有何交集。
只不过二人俱是当今皇帝的左膀右臂了。
她状似无意说道:“貌似王爷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呢。”
她自然知道沈元堂不是好相与的人,只是她如今需要沈元堂,而这些是安景臣做不到的。
“那不一样。”安景臣眸光内敛,凌厉锋芒一闪而过。
顾华采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融不化她眼中的万年寒冰,“我去意已决。”
他晓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故事与这上京息息相关,君不见一进城中她就变了么?
安景臣也只能猜测。
半晌,他道:“好,我陪你。”
顾华采弯腰行礼,“华采谢过王爷。”
依着她今日这仿若农家女子般打扮,想是还未进去沈相府中就被赶了出来。
从城西而行,途经最最热闹的长平街,再转过角就是沈元堂的府中。
到底安景臣的大名无人不知,于此顺利被领进了会客厅中,得管家细心招待,且派人去通知了沈元堂。
而此时的沈元堂正下朝回来,连朝服都还没换,就听见了这么个消息。
诚如顾华采所知,沈元堂和安景臣并无交集,沈元堂也如此想,安景臣为何今日会来找他?
匆匆换了衣服便去接待这所谓贵客,只是他未曾想到,真正找他的人会是顾华采。
初进三角亭,就见来人一袭锦色华裳,剑眉桃花眼,正潇洒自然的同旁边女子说着些什么。
女子?传言楚湘王尤其厌恶人近身侧,尤其是女子,正要想看清楚是何女子时,安景臣已经看向了他。
“好久不见,沈相别来无恙。”其实也不过是短短三日而已,安景臣此言不过是客气。
沈元堂收起了在看到顾华采时的惊诧,专心应付起了安景臣,“无恙,只是王爷早起称病未上朝,却是来了本相这儿,着实让本相受宠若惊。
今儿早起皇上还问了王爷呢。”
清风摇曳下,褪去往日的冷意,他清雅而飘逸。
这就是顾华采心心念念一回来就要找的人吗?独属于安景臣的招牌笑容不觉冷凝,便失去了再客套下去的兴趣,“得,沈相也不必给本王戴高帽子,再说,本王也不是要找你。
来,小丫头,不是你要找沈相,怎的一见沈相,就哑巴了?”
顾华采急急上前,跪下,“华采给沈大人请安。”
“佳人有约,沈相,珍重。”他心底有气,脚下生风,在途经沈元堂之时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顾自而去。
顾华采知道他生气了。
可她别无选择。
“本王真想现在就让沈元堂消失。”出了门的安景臣如是同素歌说道,只是他的眼底却没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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