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外面月色渐浓,江若绾悠然移步,推窗而望,月色清明,映出一院子的桂花,暖风微醺铺面而来,撩动着江若绾小小的少女心弦。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送江若绾去华凝宫的轿子已经备好,现在请她过去。
江若绾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平儿的手走了出去。
因着侍寝之前尚要沐浴更衣,所以江若绾打扮的有些素净。
一身玉色罗衫,素淡又不失柔和;云鬓斜挽的如意髻,随意却不散乱;乌丝中只在上面斜插了那只碧玉龙凤钗,简洁大方又更显温雅柔媚;冰肌素骨不施粉黛,却萦绕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一只圆润的红玉镯,随着手上轻缓的动作在纤腕上润润滑动,鲜艳剔透映衬着莹白的皓腕,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味。
林嬷嬷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若绾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她这样子看着有些眼熟,皱眉想了下,似乎很像是皇后初入宫闱的样子,林嬷嬷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这样子的奴婢管的了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和命数,随缘吧。
华凝宫有一个灵露池,白玉砌就。引宫苑近侧汤山温泉入池,加以清晨露水。传闻开国皇帝位求长生不老,曾筑仙人玉盘承接天上露水服用,谓之“灵露”,故名灵露池,所以说赐妃嫔华凝宫汤浴乃是极大的荣幸。
灵露池分三汤,分别是帝、后、妃嫔沐浴之处。皇帝所用的“龙涎汤”进水处位青玉龙首,池底雕琢荷叶莲花图案;皇后所用“凤熙汤”处为青玉凤凰鸟,池底刻画红叶牡丹图案;妃嫔所用“朝凤汤”进水之处是三尊青玉鸾鸟半身。
整个华凝宫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一宫的静香细细,只听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
白玉池里面刻着串联额无穷无尽的海棠连枝图案,池水清澈如月光,烛光盈盈一闪,却闪出像彩虹一样的七彩光芒,映照出了池底漾出的硕大无际的轻晃的海棠花瓣。
江若绾静静地坐在浴池里,白嫩的葇夷轻轻的拨弄着池子里的水,柔软的皮肤触碰在柔软而坚硬的花纹上,是对未知的惊惶和预料中的稳妥,仿佛那精心雕琢的玉色花瓣也在微微的逗弄着少女不安的心弦。
转眼江若绾瞥见一道阴影映在垂垂的软帷外,不是侍立在帷外低首的宫女内监,帷内只有平儿,那外面的是皇上吗?
江若绾心不由得加速起来,自己马上就是这个人的女人了,可是总不能赤身裸体的见驾,只见身影并没有什么反应,扭头又走出去了。
江若绾有些失落更多还是对他的爱慕,平儿立即拿了一件青色素罗浴衣给江若绾披上了,瞬息间又裹得严严实实。
江若绾搭着平儿的手缓缓的走了出去,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秦钰,只是背影对着他,江若绾不由得一阵紧张,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室内温度有些高,只觉得温泉蒸汽热热的涌了上来,额上便沁出细密的汗珠。
湿发上的水淋漓滴在衣服上,微热的感觉迅速淌过身上,突然江若绾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说话,秦钰转了过来,一瞬间眼神有些温柔,不过转瞬就变得冷淡,眼底的寒意让江若绾不禁打了个冷颤。
江若绾屈膝小声行礼道:“皇上容臣妾换了衣饰再来见驾。”
秦钰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便扭头向内殿走去,江若绾内心也不知道是感觉,只觉得嘴里像是吃了一口莲子一样苦涩,不过那一瞬的温柔让她心里尚有一丝安慰。
夜晚的华凝宫安静极了,两边的用石头砌成的灯架上烛光摇曳,将路照的明亮。
一弯清浅的新月遥遥挂在天际,夜风中伴着海棠花香徐徐拂过行人的面庞,这样好的夜晚,可是江若绾心中却很不是踏实,明明应是承宠旖旎的夜晚,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寒风刺骨。
华凝池距离寝壂不远,一排排的虞美人和一树又一树的紫玉兰,在宫灯的映射下,分外扎眼,听说是皇后喜欢刺眼的虞美人,所以皇帝便命人栽了这样多。
江若绾一步一步的走在石阶,她突然有点不确定前面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了,她想尽量慢一点,可是旁边的嬷嬷已经在催了,“娘娘,让皇上等这么久不合规矩的。”
江若绾闻声才鼓起勇气快走了几步,进到内殿,秦钰在桌子前面闭目养神,寝壂里面是橙黄的金色地砖,一丝砖缝不见,光平如镜,江若绾觉得每一次行走都会照出她的窘迫。
折向西边金砖尽头有一道暗红色的门槛,东边是一道朱红色的门槛,那边的寝室是为皇上皇后准备的,妃嫔只可以向西边去。
江若绾一脚跨进去,双足触感轻柔软,是柔软厚密的地毯,明黄刺朱红的颜色让人眼底发晕。
抬头是一副以流苏金钩挽起的通天落地的雪白瑾丝帷帐,御榻之外是一座青铜蛟龙大鼎,兽口中飘散的轻烟徐徐。
一双仙鹤腾云灵芝雕花烛台,红烛皆是新的,加以云丝刺绣锦绣花团图案。
红木雕花床罩雕刻着象征子孙昌盛的子孙万代葫芦与花生图案,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榻上一副苏绣繁华五福万寿的锦被整齐平摊着。
榻上放了一块洁白无瑕的丝绸,想到它的作用,江若绾觉得自己脸上发烫。
看着远处秦钰淡漠的脸,江若绾已经不敢想象一会到底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平儿扶着江若绾走到秦钰跟前,盈盈下拜,连平儿作为一个女人都觉得自家娘娘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疼惜,可是皇上怎么会是一脸冷漠。
秦钰探头撇了江若绾一眼,说“嗯,起来吧。”
没有江若绾期待中的温柔,但是倒也没有想象中冷漠,江若绾的心里不禁的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你去内室等着朕吧。”秦钰淡淡的说道。
“臣妾告退。”江若绾声音柔顺的说道。
平儿和伺候在侧的林嬷嬷都有些摸不清楚皇上的态度,明明是皇上主动赏此殊荣,却为何对江若绾如此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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