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妖颜(实体版)叶蘭皇甫巍鸣》第64章 嫌隙丛生

    在一阵混乱的剧痛中醒来,巍鸣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定睛望向轻纱之内,里面躺着昏睡中的荆南依,海棠春睡,香肩半露,一派旖旎香艳的景象。巍鸣一惊,上前扶她起来,轻拍着她脸道:“醒醒,依郡主,你怎么了?”
    荆南依悠悠醒转,见巍鸣抱着自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也不知是羞是气,抬手就给了巍鸣一巴掌:“无礼……”
    巍鸣觉出她语气的异样,再观她装扮,心里便咯噔了一下,立刻说:“郡主这是何意?”
    荆南依脸色羞红,背过身不肯看他,声音低低地说:“登徒子……说好了赏夜光杯,却对我……对我……”她双颊艳红如血,如何也说不出那些露骨的字眼。
    巍鸣豁然色变,知她误解,正要解释,却听见外面脚步声纷沓而来,荆南依一羞,本能地扭身钻入他怀里,将脸紧紧地埋在他胸口,身体还微微地抖。巍鸣抬头,只见叶蘭撩开帷幔站在那里,正一脸煞白地看着他俩,胸口不可自控地起伏发抖。
    巍鸣心急如焚,叫了声蘭儿,而她头也不回,转身就走。情急之下巍鸣一把推开怀中的荆南依,起身也追了出来,不料却在水榭之外与赶来此地的皇甫芳聘撞了个满怀。
    “站住!”
    巍鸣回头,芳聘严妆高发,携三四侍女,威严喝止他:“穿得这样跑出去,还嫌脸丢的不够大么?”巍鸣在长姐的呵斥下这才茫然停住脚步,一脸惶惶地环顾左右,只见皇甫侍卫正鱼贯出入,点亮了四角的灯,不用想也能猜到,此地的消息势必将会以惊人的速度传扬出去。他颓然跌坐在地上,喃喃地、低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这样的……”
    芳聘举目望向被层层帷幔掩映的水榭中央,不动声色地敛取了唇际的笑意,侧首命令侍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巍鸣小君取一套衣服,赤身裸体的,成何体统?”而后也不管巍鸣是何反应,径直转身离开,随行的侍女上前搀扶,压低了音量道:“折腾这一晚上,终于大功告成了,不枉长郡主费心了。”
    她只是一笑:“这下荆南依可遂了心愿。那味迷药当真有奇效。”
    “那还不是长郡主在背后暗中扶持。”
    芳聘懒洋洋地望了望自己纤细五指,像是赞同,又像是感慨:“看看我这双手,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故而总是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只有将自己变成大数,隐蔽自保,才来的踏实。”
    侍女随着她款款而行,轻巧地笑着:“郡主女中诸葛也。”
    “想一想,倒是要感谢懿沧世家,让我死而复生,才悟出了些许活着的道理。”想起了什么,她转身问道,“奴才们可都将消息放出去了?”
    侍女掩唇笑:“明日天明时,此事必将传遍整个逍遥城……”
    “明日天明……”芳聘仰头望向薄云缭绕的天际,轻笑道,“那离悠然河南北也不远了吧……”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含露从外走近自己住处,边想边走,听到面前有人突然发问,她悚然抬头,就见苏穆负手立在门口树下,蹙眉看着自己。她不动声色地将一只信鸽纳入袖中,可惜这一举动却未逃过苏穆的眼:“什么东西?”
    含露迟疑了片刻,方才正色道:“妾飞鸽传书给一人。”
    “谁?”
    “叶蘭姑娘。”
    “找她作甚?”
    “妾想找她,”她抬头定定看向苏穆,毫不避让,再无退却,“将巍鸣君让给依郡主,含露以为,待依郡主完婚,荆南世家便名正言顺,成为悠然河的第二大家族。”
    苏穆怫然色变:“这件事我说过很多次,已不想再提,依依的终生,怎可作为荆南扶摇而上的筹码,巍鸣心中绝无她。嫁予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何来幸福?依依虽然任性顽劣些,但心思单纯,倘若受到伤害,恐情殇难愈。”
    含露正要开口劝他,就见辰星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苏穆转脸向他,问道:“怎么了?”
    辰星扫了一眼他旁边的含露,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苏穆不顾旧伤在身,抽出佩剑,疾行在昏暗无光的甬道之上,碰巧遇到了从水榭出来,相向而行的叶蘭,她双目失焦,只是一步一步茫然地向前,如失了魂魄一般。苏穆见她如此,心内惊痛如狂,停住了脚步,在她跟他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低声道:“负卿者,杀之。”
    叶蘭恍若未闻,只是双睫一垂,有泪滑下。
    苏穆飞身冲入竹苑,就听守在外面的侍卫们议论纷纷,说的都是那不堪入耳之事,言辞粗鄙至极,
    “巍鸣君就在那香榭中与郡主云雨。”
    “郡主不是早要嫁予巍鸣君吗?怎么如此心急?”
    “天下第一美人啊,能不心急火燎吗?”
    这些话听得苏穆怒火中烧,揪住最近一人的衣领,冷声道:“他们在哪?”
    侍卫神色惊慌,伸手指向水榭。
    苏穆跃身而起,挥出一剑将那水榭的顶棚从外劈开,亲眼见到其内衣衫不整的荆南依和巍鸣,苏穆恨意勃发,持剑直取巍鸣命门,口内喝道:“拿命来!”
    荆南依挺身挡在巍鸣面前,失声惊叫:“穆哥哥……”
    苏穆不及收势,硬生生横转了手腕,带着雷霆万钧的剑气,深深扎进亭中木柱之中,苏穆收回长剑,指向被荆南依护在身后的巍鸣,冷道:“依依让开,这个坏你名节的败类,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待为兄杀了这个登徒子,再剜了这里所有人的眼,割了他们的舌头。”
    荆南依怎么都不肯,护着巍鸣哀哀道:“穆哥哥,你要是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苏穆怒不可遏,握剑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冷声重复道:“让开!”
    荆南依眼泪滚滚而下,哭得几乎哽咽,断断续续地哀求:“是依依……是依依心甘情愿的……依依如今是他的人了,穆哥哥若杀了他,依依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苏穆气结,怒而望向巍鸣,巍鸣脸色苍白,僵立在原地,像是魂魄已然脱离肉体。苏穆见妹妹一意孤行,悲愤不已,丢下手中长剑,转身离去。
    苏穆一走,荆南依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把眼泪,抓着巍鸣的手哽咽道:“好了好了,穆哥哥不会对你如何,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他浑浑噩噩地转过头看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说:“蘭儿呢?我要见她。”
    积在荆南依目中的眼泪顷刻之间重又冲下。
    叶蘭一夜未眠,双手抱膝枯坐在窗前看着蟹青色的天一寸寸亮起。巍鸣痴痴地立在窗外,她看了有多久,他就立了有多久,一步也不曾挪动,最后终于他伸手,可是没等碰到叶蘭的衣角,就犹犹豫豫地缩了回去,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蘭儿,你信我,昨晚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蘭沉默一阵,对着巍鸣满怀期待的目光平静开口:“巍鸣君尽快跟依郡主完婚吧。”
    巍鸣转到叶蘭面前,双手不管不顾地搂住叶蘭的肩,急切道:“不,此生我只与蘭儿饮那合卺酒,只与蘭儿共燃那龙凤烛,杜若花前,我与蘭儿相约,举案齐眉,恩爱白首。难道蘭儿都忘了吗?”
    “誓言犹在耳畔,只是此时一切皆惘然,奈何物是人非了。”叶蘭起身拿开他的手,低声道,“你我缘分尽了,放过叶蘭吧……”
    “不,我不,”巍鸣绝望到了极点,弯腰寻着她的眼,执着让她再看自己一眼,奈何她双目疏离望向了别处。
    “蘭儿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说缘分已尽?巍鸣将一颗心,一条命都压在了上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缘分已尽?”
    叶蘭闭目流泪:“我虽自小以游侠之身长大,不曾受名门闺秀的熏染,却也有廉耻之心,明日,叶蘭便离开逍遥堂,回有疏城去。”
    巍鸣强硬地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急切道:“我不准你走。”
    叶蘭双眼微红:“小君又何必强求呢?昨日之事,逍遥堂尽人皆知,皇甫与荆南的这门婚事已然板上钉钉,请小君给蘭儿留些女儿颜面吧。”再也不去看巍鸣一眼,毅然决然地将手抽回。
    巍鸣痛苦不已,却毫无办法,除了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一拳砸在墙上,整个人忽的一颤,心绪难平,一口鲜血激涌而出。
    叶蘭忍泪回绝巍鸣,独自在房中收拾细软,苏穆听说了她要离开的消息,跑来见她,立在门外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事情最终变成眼下这幅局面,只觉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终于叶蘭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出现,简单向他交代日后她的行踪:“我要走了,回鸾倾城接我娘亲,带她回有疏世家的封地去,认祖归宗。”
    苏穆望着她,只是欲言又止。叶蘭一叹:“叶蘭还有一事想要托付兄长。”
    “只要苏穆能够做到,定会尽力为之。”
    叶蘭垂下了眼睛,低声道:“当日,巍鸣身受重伤,并非被懿沧群所伤,而是被他自身的武功所反噬,在没有找到另一阙秘籍前,巍鸣一旦错用,便会加重伤势……”她抬头这才看了苏穆一眼,“如今各大世家都觊觎于逍遥堂,巍鸣又是新主,倘若真的有武力之争,请苏穆君替我照顾他。我会尽快想法子,帮他找到化解之法。”
    苏穆苦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心疼她,也嫉妒他,她将自己逼成这幅毫无退路的模样,只是因为爱他太深罢了。
    “蘭儿对巍鸣果真情切,如此境地,还为他考虑,真是令人羡慕。我答应你,”他说,“倘若谁想对巍鸣不利,苏穆必定以命相抗。”
    他的命,从来都是最先舍弃的。
    “谢谢,”她抬眼看了苏穆最后一眼,“也请兄长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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