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舒崇昊》第54章 难过

    “说了，我说了让他原谅我了，他会原谅我的吧！”
    白婳低头，说道！
    说了也好，不说也好，都只不过是岁月的一张便笺，雨会打湿，风会吹走，它们都会埋在土地里，或许就是你来时的路，慢慢不会再有人再去看他一眼。
    只是白婳知道，他明白自己，在她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从没有放在心上，这世间那有父母会跟孩子生气。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这么多次看见他，明明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生病了，却从不关心他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也许我哪次问你们的时候，再多一点耐心，你们一定会告诉我，但是我放弃了，我怎么能自以为是的以为所有人都会永远在原地等我，等我自己想明白，再回去、然后想当然的以为还有补救的机会，等到要离开了，才反应过来，我究竟还是亏欠的太多。”白婳低着头看着那已经看不清的地面。
    “或许，这就是他一直不告诉你的真正目的，你要是知道他生病，会不会就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他，时时刻刻把他当作一个病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不能再说太多话，不能再做太多事了，他那样的人，怎么能那样走完最后一程，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看见自己那样一面。”
    舒崇昊揽过白婳的肩膀说道。
    厉淳默默的点头，厉淳在知道厉霄生病后，对厉霄的命令更是言听计从，甚至离开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厉淳知道厉霄心里是不高兴的，都不想跟自己说话，那次沈琉璃跟他说的那一次，厉淳也跟着反抗，才让厉霄心里舒服了很多，所以也就那样同意了。
    他一辈子最做的事就是将看不惯自己的人，让他消失，但是确实最追求和那样的人呢之间勾心斗角的过程。
    下午时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很郑重宣布了一个消息。
    白婳的身体有些软，舒崇昊见状连忙扶住她。
    不久之后医院那边也派人过来交待了一些事，因为厉霄现在的处境，处理后事也需要一定的手续。
    这些白婳都已经听不见，只是看着眼前的人都是默片一样，舒崇昊和厉淳都老老实实地记在脑中，现在厉淳绝对不能倒下，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办。
    吴管家带着平时跟着厉霄的兄弟们，在医院铺出一条路，形成两道铜墙铁壁，白婳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是此时看见，没有那么多的惊叹，更多的是难过。
    舒崇昊带着白婳走在前面，厉淳和那些兄弟们，在后面将厉霄抬上车，他们不会在医院有任何的仪式，只会严格遵照厉霄的愿望。
    白婳跟着看到他们将厉霄放在了他舒服的地方，现在只等待外界宣布。
    而在此之前，舒崇昊需要先送白婳回家。
    他知道现在白婳还处于蒙蔽的情况，再过一会儿，会受不住的。
    回去的时候，舒崇昊开着车，跟白婳坐在一处，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悲凉和淡淡的绝望。
    舒崇昊伸手想去握一下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都是凉的，这个时候，非但给不了她安慰，反而会增加彼此的凉意。
    下车回到家之后，盛涓应该是已经接到消息了，去厨房简单弄了点清汤面，白婳已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这么下去她的身体可吃不消。
    家里谁都没有说话，好像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这个结果，是早都想到了，白婳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个样子，为什么在真的发生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世界有些崩塌的感觉。
    可能是看着自己眼前这些人，看着他们担心自己的样子，自己要做出不能让他们担心的样子，可是白婳现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自己也说不出话。
    盛涓做好之后将碗筷放在她的面前，低声说了句：“吃点吧孩子。”
    白婳没动。
    盛涓将碗端起给她放在手上：“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现在可不能倒下。”
    听完盛涓的话，这次白婳倒是动了动手，握住了筷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吃面。
    盛涓坐在旁边，看到白婳这般模样，又忍不住有点想流泪。
    这样的痛，身边的人，再感同身受，也无法承担。
    现在白婳真的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了，身边的人来去那么多，到头来，终究还是那个宿命。
    来了又走。
    明明是回来团聚的，却在白婳刚刚有所感觉，刚刚敞开心扉的时候，又这样突然的抽离，都没有跟自己商量，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独剩白婳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慢慢消化，慢慢承受，慢慢接受。
    连发表意见的结果都没有，只有当时厉淳催促着，能再说些自己不留遗憾的话，可是，自己真的还有很多话想要跟厉霄讲，为什么讲不出来，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那么多年都没有联系的一个人，突然出现说我们有最深厚的血缘关系，这样的冲击，让白婳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
    现在刚刚有了结果，明明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向更好的方向。
    明明一起站在母亲的墓前的时候，说好在自己的婚礼上，牵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亲手交到舒崇昊手里的。
    为什么当时就那样草草给了，为什么当时白婳还是没有意识到什么。
    这样无法接受的结果，就是在白婳的心里，埋下了一个遗憾，也更加的痛楚。
    而且白婳深深意识到，这份遗憾，可能永远没办法消解。
    只是麻木的将眼前这碗面吃完，等白婳吃完了之后，吴妈将碗筷收拾好拿到厨房洗刷干净，临走看着白婳的眼神也有悲伤，有心疼，白婳能够感觉的到，自己却只装做没有看见，不去面对。此时重要理解，舒崇昊和厉淳说的，厉霄一直不告诉自己他的病情，就是不想面对自己的那样的眼神，现在她也一样，明明自己和他就是一模一样啊！
    盛涓走过去对白婳说：“去洗个澡睡一觉吧，之后还有的忙。”
    白婳努力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的。”
    白婳没有看见舒崇昊，他知道现在舒崇昊和厉淳一定很忙，他们不让自己看见，他们不让自己担心，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是自己躲过，自己默默悲伤，只是依照盛涓所说的，去乖乖的洗澡，洗澡的时候没有热水了，冰凉的水洒在身上，刺进骨子里，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洗漱完又麻木躺在床上的时候，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又是没有睡意。
    过了会儿，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白婳才终于感知到一些。
    白婳拿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不由轻叹了一声。
    也有些急切。
    “在干什么？”舒崇昊的声音在这黑夜当中显得更加低沉有力。
    “睡了。”白婳回答。
    舒崇昊闻言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道：“我马上回去，你出来吧。”
    “怎么了？”白婳闻言坐起身来。
    “没什么下来吧，记得多穿点衣服。”舒崇昊像是没听到白婳之前说的睡了的话，此时声音微微上扬说道。
    对啊，今天白婳要是还能就这样睡着才是见了鬼。
    “崇昊，你……”
    “这些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还一直说要腾出时间陪你的，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在睡不着吧，出来吧！在爸妈家约会不好。”
    白婳知道舒崇昊想让自己不要一味的沉浸在悲伤里，一个人越想越难过，而且除了无谓的难过，什么也留不下。
    ……
    十分钟后，穿好衣服的白婳轻手轻脚地拿着钥匙和手机出了门，然后再放轻动作将大门给关上。
    舒崇昊真的就站在楼下。
    很奇怪，明明就在自己的家里，舒崇昊却不上去，而是等候在楼下，看这自己蹑手蹑脚都出来，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九年前，为了见一面，两个人就是这样，那时候的心境在没有比深夜不睡觉，偷偷跑出来，见面更高兴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在一起了，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身边的那些人却一个个的离开了他们。
    白婳还没真正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颀长的身影立在下面，在昏暗的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
    显得自己格外的依恋那个高大的背影。
    推开楼道的大门，白婳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走到他的面前。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婳先伸手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哪怕是在站着凉意的夜晚，依旧温暖如初，让白婳深陷其中。
    “你忙完了吗？为什么不进去？”白婳觉察出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哭腔的。
    舒崇昊一手搂着白婳的腰，一手安抚似的摸着白婳的头发：“那边的事情都就绪了，现在就是他的兄弟们到齐，他们之间的仪式了，知道你现在应该很难受，肯定是自己蜷缩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个人难过吧。”
    白婳埋在他的肩膀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