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萧爵一》第82章 他已经有人照顾了

    唐画天的背影潇洒离去，程安然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唐画天最后这番话里所映射的，或许就是她和萧爵一之间的关系吧。
    堂堂名爵集团的少东家，整天穿梭于狂蜂浪蝶之中，人家想不认识他都难。
    程安然觉得脸有点发烫，有种不小心被当成失足妇女来拯救的无助感。
    她握着最后还是被唐画天塞进掌心的姜茶，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往军区医院门口走。
    然而就在程安然距离大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直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ol西装的墨镜女人，这会儿靠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边上，冲程安然招手。
    程安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认识她。可能是她脸上诧异的神情让对方明白了什么，于是她一边摘墨镜，一边笑着说：“是我啊，程小姐。”
    程安然这才认出来——这不是姜萍身边的心理医生李哲君么？
    “李小姐？”
    昨天两人在中心医院咖啡厅有过一场不算愉快但也没有特别别扭的聊天。
    那今天，她又跑到这里是为什么？
    饶是程安然并不很打心里排斥这个女医生，这会儿却也还是不能不警惕地打量着她。
    “你，找我？”
    “哦，其实确切来说我不是找您的，程小姐。”说着，李哲君侧了下身，拉开奥迪的后车门，直接从车上拽下来几个大袋子。
    看上面的logo，都是些儿童的玩具啊书本之类的。
    程安然明白了，李哲君这是要来看小海啊？
    “我刚才想进去，护士台和岗哨那里都不放行。他们说，要有病患直系家属同意才能看望。”
    李哲君这么一解释，程安然心里也明白了。她顿时想起萧允城之前坚持帮她给小海转院的时候，也就是这么说的。
    这里是军区戒备森严，相比之下，可以给她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李小姐是想要带姜阿姨来么？”
    程安然问。
    “哦，姜阿姨就不来了。但是她惦记小海，非要让我买这些东西送过来。”
    程安然想说谢谢，小海什么都不缺。可是她终究无法说出口，因为姜萍再不对，也是小海的亲外婆啊。
    只是这些玩具什么的，程安然打眼一看就觉得有问题。这可不是给五岁男孩的啊。要说变形金刚坦克什么的还凑合，但这个解密考古模型还有那个世界名著套装明显是要给十岁的孩子才能玩吧？
    更奇怪的是，还有个袋子上面怎么画着一堆塑料大黄鸭？这是给一岁半的小孩洗澡用的吧？
    程安然不觉得姜萍已经糊涂到这个程度了，而李哲君显然也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她勾了勾淡樱色的唇，无奈笑笑说：“其实我也劝过姜阿姨的，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脑子又有病。怕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或者记得多久。就想着，把小海到十二岁之前的各种玩具都给买一遍。”
    程安然心里有点不好受，虽然她再讨厌姜萍，在亲情和爱面前，总有豁免权。
    她甚至觉得，姜萍这样做，跟自己准备未雨绸缪地给小海捐血储存的动机，其实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可是看着李哲君手里这大包小裹的，程安然不由犯了难。
    首先军区医院是不允许私家车进去的，难道要她们两人一样样搬进去么？
    其次小海这次住院本来就是为了检查身体，最多再待两个晚上就回去了。到时候再把这些玩具一样样装车搬回家么？
    “如果，你一定要送过去，要么……”程安然犹豫了一下，说，“要么直接送家里行么？”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没想到李哲君一口就答应了。
    “那行啊！程小姐你也没开车吧？等下我正好送你回去。”
    “那真是谢谢了，李小姐。”
    不过——
    看着李哲君把玩具重新放回车子，却没有上驾驶室的意思。程安然突然明白了‘等下’的意思——
    她是希望自己带她进病房，再看看小海？
    “程小姐，方便么？”李哲君看出了程安然的疑惑，微笑着说，“主要是姜阿姨那边。她要盯着我问的。你说我要是说自己没见到小海，她回去定然不放心的。”
    想到这儿，程安然点了点头。
    “哦，那你跟我来吧。”
    回到小海的病房，程安然和李哲君陪着孩子一直逗留到天快黑。
    直到孩子又开始打呵欠了，程安然才收拾了饭盒什么的，跟桃妈和小海告别。
    “小海仿佛比我想得更依恋你呢。”
    坐在李哲君的车上，程安然刚想放空下满满的大脑，就听李哲君突然跟她这么说。
    程安然牵了下唇，嗯了一声，她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并不怎么想展开。
    毕竟，就因为小海依恋她这件事，她早就成了萧家程家的双向眼中钉。
    “哦，你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跟姜阿姨没有关系。”
    李哲君把空调温度调了调，稍微调高一些，因为冷气会让人本能紧张。
    “我和我先生在协议离婚。”
    程安然觉得，与其试探搞脑子，还不如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离婚以后，我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小海抚养权的。如果你想为姜阿姨着想，可以试试看，帮她跟萧家人协商一下。”
    “所以，你是要放弃小海了么？”李哲君突然踩了个刹车，程安然被她吓了一大跳。转过脸，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我没有放弃他，我是他的小姨，这是不争的血缘。只要他需要我，我随时——”
    “所以你要把你丈夫拱手让给那个叫康妮娜的女人？”
    李哲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安然愣了一下，旋即又摇头：“这我管不了，康妮娜，张妮娜，王妮娜……哪个都无所谓。”
    “可你要知道，现在离了婚，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你——”
    看着李哲君脸上诡异的激动之色，程安然侧过脸来盯着她：“李小姐，我很感谢你来看小海，但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么熟。你确定你要把车停在黄线上，就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的婚姻决定么？”
    李哲君愣了一下，眼底流露出几分愧色。
    她重新发动车子，说了声不好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姜阿姨现在稍有稳定的状况，又因为外在影响而——”
    “复发么？”
    程安然勾了下唇：“她复发，你就再治疗。恕我冒昧一问，像李小姐这样资深的心理医生，年薪不会少于百万。难道你的治疗方案，是要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第三方的行为态度上么？”
    程安然承认自己有点犀利了，可能是因为心里有点乱。
    因为萧爵一？或者因为萧允城甚至唐画天。
    因为黑暗中有过太阳，她发现自己仿佛不想再回黑暗了，却又不得不回去。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路程，李哲君没有再主动说什么。
    她把车停在别墅门口时，跟程安然说，需要自己帮她把东西送进去么？
    十几个袋子，也着实要倒腾几趟。
    程安然想，或许萧爵一还在楼上睡？
    她点点头，对李哲君道谢并抱歉说，自己刚才态度不大好，请见谅。
    “没关系，是我失态，有愧专业。”
    说着，李哲君来到后座门，把袋子一一拽了下来。并对程安然道：“程小姐，要不你先去开门？”
    “好。”
    程安然拿出钥匙，开门，进玄关。开灯。
    客厅里空荡荡的，家居还保持着自己临走时的原状。
    但女人的敏感让她很自然地嗅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果不其然，就见一个女人从楼上娉娉婷婷走下来。
    正是康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