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笺徐小玉桓佑棠》第96章 针尖对麦芒(2)

    “淑萍,其实告密的人不是高明远吧?”林淑萍被我冷不防的一句问话惊得一怔,转瞬间,她又恢复如常。
    “阿玉,何故纠结到底是谁告的密呢?宋毅博心有杂念在前,高明远声称是他告的密在后,不管怎么着,既惩戒了恶行,告密者也水落石出,你质疑这个有何用呢?”林淑萍的目光故意躲避我探究的眼色。
    “话虽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让高明远背锅吧?高明远为人憨厚老实,不会做出此种出卖兄弟的事,但为了你却承担了告密者的角色,他对你什么心意,你该清楚吧?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等于是毁了高明远和宋毅博之间的兄弟情,这以后高明远在帮会里的日子就会心怀愧疚。”我本来不想责备林淑萍,反正是他宋毅博咎由自取,而高明远又心甘情愿。然而林淑萍却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我实在为高明远打抱不平。
    “阿玉,我又没承认是我告密,你干嘛对我这么针锋相对的,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呀。况且,宋毅博那种人,高明远还跟他做兄弟作甚,早点了断对他好。”林淑萍不快,索性爬上床,钻进了被窝,盯着床幔出神。
    夜已深,被窝里不知从哪儿漏了些寒气,我不禁将裹住全身的被子又紧了紧。蔡菜芽早已睡熟,发出阵阵鼾声。赵岚馨虽晚归,却也是倒头就睡。而林淑萍和我一样难眠,她仍然盯着床幔出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在回忆昼里的美好际遇。我望着她皱了皱眉,一股脑用被子将头蒙住,一个人生着闷气。
    大清早,天蒙蒙亮,就被蔡菜芽的嘈杂声惊醒,林淑萍不耐烦地抱着手臂站在蔡菜芽身旁,看着她把柜子里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翻出来,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不好看,不好看,这些衣裳和你一点儿都不搭。菜芽,你就不能选些适合自己的衣裳吗,这一件件的,不是衬得你愈发土气,就是颜色太过艳丽,显得俗气。”
    “淑萍,你不是豆腐西施吗,怎么懂得这么多呀?不是应该只有大家小姐才懂这些吗?”蔡菜芽崇拜地看着林淑萍,等待着她挑选出一条合身的衣裙。
    “菜芽,你这一大清早的,这么用力在打扮,是要和谁幽会去吗?”我扯了扯蔡菜芽的耳朵,对她抱怨道,“吵死了,你知不知道。”
    蔡菜芽忙甩开我的手,嗔怒道:“哎呀,阿玉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哪里是幽会。师父说今日带我去镇子上转转,有个新来的戏班,今日演的是西厢情缘。咦,阿玉,你的黑眼圈好厉害呀!”
    我不置可否,简单洗漱了一番,准备出门。望向赵岚馨整洁的床铺,估计她早已外出操练了,而我却没法那么勤奋,忙中得闲三日,自是得活得潇洒畅快。推开寝房之门,红日半升,万里无云,想必今日该有个好天气,寻个开阔的芳草地,躺着晒太阳,乐得自在。
    想起先前林淑萍提及的第一次邂逅桓佑棠的地方,倒适合晒太阳,我凭着记忆,摸索过去。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终于沿着一条小径,通向了那片故事里的芳芳草地,不过,已近冬日,草地失了朝气蓬勃的鲜绿,空余萧条的暗黄。
    我找到了当日桓佑棠倚靠的硕大石头,就地坐了下来,躺靠在石头上,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此时的红日正当头,阳光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温暖,嗅一嗅,一股专属于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踏实。
    才享受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入耳际,打断了我正陶醉其中的白日梦。我从石头后面探出脑袋,发现那啼哭的女人竟然是龙帮主的夫人张细禾。
    既然无法独享我的快乐,不如就管管闲事,我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吓得张细禾一惊,赶忙掏出绢帕将眼泪擦拭干净。
    我满怀歉疚地说道:“夫人早上好,真对不住,吓到您了。我在此晒太阳,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她极力装出一副镇静之色,问道:“你是……?”
    “我是学徒徐小玉,上次在龙帮主那儿扫除,我们见过的。”我向张细禾解释道。
    张细禾颔首,端庄地笑着:“哦,是你啊,我记起来了,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信誓旦旦地答道:“夫人放心,今日我未遇见您,您也没看见我。”说罢,立刻转身立刻这个是非之地,才走了几步,我忽然扭过身回到张细禾的身侧,对她说道,“夫人,您若是心情不好,不妨外出散散心。我听说镇上来了个戏班子,今日演的是西厢情缘,夫人可以去瞧个热闹,说不准半日功夫,您就觉得烦心的事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
    我原本以为,张细禾会仍然端着那副笑脸点点头,之后是否将我的说辞放在心上,就不得而知了,没想到,张细禾的双目一亮,抬头望向我,问道:“你可知西厢情愿是个怎样的故事?”
    “倒是知道一点的,毕竟是家喻户晓的故事。”
    “你看过这戏吗?”张细禾继续追问道,我从小便对唱戏没兴趣,也从未听过,只能摇了摇头。
    张细禾绽放了一个极大的笑颜,她上前挽过我的手臂,说道:“我能叫你小玉吧?不如,你陪我去芪陵镇听一听这出戏?”
    “恭敬不如从命。”龙帮主夫人邀约,还是个轻松的差事,当然得应承下来,想必龙帮主夫人也不会让我这个小学徒荷包放血吧,我故意面露难色,“不过,夫人,我身上没有分文钱财。”
    “咳,放心,有我呢,去镇上看戏、吃喝的钱两都包在我身上。”张细禾拉着我提腿便走,步履轻快,仿佛真的已把烦心事抛却脑后。
    与张细禾一路攀谈,才发现她并不像表面上显露的那般难以亲近,平日里这些大家闺秀总是端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实际上,内心也是充满赤诚。张细禾幽默风趣,喜爱幻想,活脱脱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少女。交谈了才数十句,她似乎就把我当作了可亲的知己,填补了多年来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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