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黎明悠远的钟声,打破了夜的沉静。
钟声如雾若云,带着深远的禅意,在群山中回荡。
定禅山脉的外围,一对带着围巾的布衣男女,稍稍看了看天色,从树林中起身。
钟声过后,反而更显群山的万籁俱寂。
树林中的一对男女,正是在悬岩州西方向东而行的纪凡与花飞花。
“这定禅山脉,应该处在悬岩州西方的中心位置上,往西返回,有着碧虹宗、九宫宗,以及血羽宗,从这里向北转,则是天罡门与暗尘之地,朝南为飞星崖,翻过定禅山脉继续向东,则是雷刹山脉。”离开碧虹宗不出五日的纪凡,同花飞花大致了解了一番苍峦州西部的情况。
“要到定禅寺走一走吗?”
花飞花并不确定,纪凡在此停留,是歇脚还是有其它打算。
以前在苍峦州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纪凡对于佛门,还是有所偏见的。
“就当是游历了。”
纪凡从未拜访过大的佛道宗门,略有思量点了点头。
当初纪凡所拜入的幻尘宗,虽也算是佛道,但毕竟只是姑子的宗门。
往定禅山脉里面走,在若有若无的深远禅意影响下,纪凡甚至有种空明之感,仿佛脱离了种种欲望,心中的烦恼和忧愁都变淡了。
“嘿!”
就在花飞花隐隐露出向往之情的时候,纪凡对她短促出声,打破了她所感悟的禅意。
“主子。”
花飞花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儿,停下了脚步。
“回忆如墓,淡薄如素,这沉静深远的禅意没什么不好,不过我可不想在这里青灯古佛渡流年。”纪凡笑了笑,并没有往禅意中入。
“不知道是禅意还是什么,这里似乎有着古道的气息。”花飞花再度跟上了纪凡。
“你觉得同地魔界燕皇一路的仙修老者,为什么要与我联手?”纪凡略有深意对花飞花问道。
“强强联合事情会容易很多。”
花飞花尽管没看到,纪凡同老者的交手,但还是有所意识,老者和纱巾少妇都很强。
“你只是说对了一部分原因,其实以地魔界的实力,灭掉碧虹宗是有可能做到的,同我联手更多是出于长远的考虑,而且那老头非常清楚,他想要独吞碧虹宗机缘是不行的。”纪凡在山林中行走,并没有大意之感。
花飞花想了想,大致明白了纪凡的意思,那就是让别人先动,他有条件等待,继而减低风险。
“整个灵墟界我是不知道,但以苍峦州的情况看,佛道也是很重要的传承,一些古藏明显同佛道有关,发生在上古时期的大战,恐怕也有道统之争的因素。”纪凡出了一片山林,能够发现树木愈发的葱茏。
“感应不到前路了。”
花飞花小声对纪凡言语,向着周围的树木看去。
“地势渐缓,再加上这极为广袤的树林,就是天然修饰的阵法,遮挡住了视线,自然是会影响到方向感。”纪凡停下了脚步,注意到了树林中的密集蔓藤。
“木法禁阵吗?”
花飞花明显是谨慎了一些,看向纪凡确认道。
“你飞上去试试。”
纪凡无良对花飞花笑语,像是让她吸引禁阵变化。
“呼!”
就当花飞花起身飞过树木之际,葱茏树林中的密密麻麻蔓藤,像是活了一样,竟向着升空的她缠绕。
在此之前,花飞花从未看过,如此可怕的木法奔涌,极为广袤树林中的木藤,就像是一根根蛇一样,不停的从树林中升空。
整片浩瀚树林中的蔓藤都在上涌,形成了极为可怕的景象,至少有数万条之多,让花飞花也意识到,为什么纪凡笑得无良。
若是换做寻常的强者,面对这样恐怖的情形,都得亡魂大冒,花飞花尽管对纪凡有所腹诽,但还算是镇定。
“你没成就混元血灵根之前,就已经是噬血木,这么好的生命之力,算是便宜你了。”纪凡在树林中不动,也没遭到蔓藤的攻击。
其实相比纪凡的凡古灵根而言,花飞花所成就的混元血灵根也并不差,她本身的修炼功法就很强,若是日后能梳理五行古功法,她还能变得更强。
“铮!”
面对由浩瀚树林斜涌而来的数之不清蔓藤,花飞花放出两把大菜刀。
“咚!”
悠长的钟声,在远方的群山中响起,蔓藤涌空的恐怖情形,开始变慢了。
看到蔓藤有了变化,渐渐的开始向浩瀚树林中回撤,纪凡这才飞身而起。
远方群山飞出的一口倒扣大钵,上面站了两名和尚,明显是朝着纪凡与花飞花所在而来。
“两位施主来定禅寺所为何事?”
钵盂飞得很快,一名身穿白色僧袍的中年和尚,对纪凡和花飞花遥遥施了个单手佛礼。
同在钵盂之上的另一名和尚,年纪并不是很大,修为也尚浅,明显是座下弟子。
“我们二人是游修,听闻定禅寺是悬岩州西部的佛道大宗,所以来到贵宗拜访。”纪凡笑着对中年和尚回应道。
听到纪凡的说法,中年和尚不由为难了。
其实不用中年和尚说,从定禅寺以浩瀚林海为阵,就能让人看出来,定禅山脉是禁止外人进入的,佛门传承非但没什么胸怀,反而有着敝帚自珍之感。
而中年和尚的为难,也是因为看纪凡和花飞花二人来者不善。
“咚!”
随着群山中再度响起钟声,本要拒绝纪凡的中年和尚,神色不由有了些许变化。
“两位请随贫僧来吧。”
中年和尚手上掐了一个印诀,脚下的倒扣钵盂再度变大,示意纪凡和花飞花上来。
“看来是迎客钟声。”
早早就将两柄寒光逼人大菜刀收起来的花飞花,落在钵盂之上,能清晰看到,茫茫葱茏的林海,就是一圆浩瀚大阵。
“这是佛门的大须弥阵,蕴含着翻天覆地的力量。”纪凡平静对花飞花言语,使得面容严肃的中年和尚看了他一眼。
远方群山的阵阵祥云,就像是一尊巨佛,颇为让人震撼。
钵盂并没有进入群山,将纪凡和花飞花带出了林海,就向地面落了下去。
“纪凡施主,你来的比预想中要快。”
一名在地面等待的秃头胖和尚,双手合十对纪凡道。
“又见面了。”
纪凡在碧虹山脉见过这秃头胖和尚,向他略微躬身还了一礼。
胖和尚并没有阻住纪凡和花飞花的路,而是做了一个请手势,引领二人往群山中走。
“纪凡施主来定禅寺,有什么打算?”胖和尚一身布袍,穿的倒是朴素。
“这定禅山脉清净悠远,恰逢我最近心绪很乱,所以想要在此借住一段时间。”纪凡并没有直言了当道明来意。
其实纪凡之所以进入定禅山脉,主要就是为了窥伺佛门技艺,看看有没有得好处的机会。
眼前的胖和尚,就已经很强了,足有羽化后期的修为,但纪凡感觉,他应该还不是定禅寺的最强者。
“这山脉之中,除了定禅寺之外,还有着落尘庵。”胖和尚对纪凡介绍道。
因为对于佛宗的偏见,纪凡对于寺、庵同存,并没有往好处想,觉得这些僧人满口戒律道德,不过是伪善罢了。
“能否去落尘庵看看?”
进入群山口,纪凡表露出好奇,对秃头胖和尚道。
秃头胖和尚走得不快,对纪凡向一座矮峰引领示意。
正值深秋,石阶山路上,一名女姑子拿着个大扫帚,正清扫着落叶,看到胖和尚一众人上来,连忙合十见礼。
感受到女姑子阴气亏虚,阳气入侵,纪凡暗道一声果然。
“没有头发。”
花飞花故作无知,对纪凡小声言语道。
以往纪凡在幻尘宗的时候,姑子们确实都是留发的,只是穿着僧袍戴着僧帽,而这扫地的姑子,连僧帽都没有戴,直接就光着个脑袋。
沿着石阶山路往上走,纪凡发现,一个个光头女姑子,对于有男修士到来,并没有惊异之情,反而看向尊上僧人很敬畏。
“妙玉。”
出了山路,胖僧人对山峰东面崖台一块巨石上,正在打坐修炼的姑子召唤一声。
“好光!”
眼见年轻的姑子来,头上白白光光的,纪凡只觉得不太适应。
“见过恒真方丈。”
少女五官秀美,一双大眼睛的神情不定,对胖僧人行礼道。
这少女是纪凡上山之后,所发现唯一一个保持着原阴守宫砂的姑子,不过她的修为很浅,只有炼气七层的程度,也就年芳十五六的样子。
以前纪凡对幻尘宗有些归属感,也见过不少姑子,在他看来,相较于修炼宗门而言,佛道的女弟子,身世多是颇为复杂,有些是孤儿,有些是被穷苦人家送上山的,也可能是富贵福尽之人半路出家,一些佛门庵堂中,甚至存在着王朝的妃嫔。
纪凡是不知道这少女姑子的身世,不过对于落尘庵的环境而言,他也只是玩味一想,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姑子的身世,会不会同哪个和尚和尼姑有关系。
“我对佛门不太了解,能不能让这位小师傅跟着?”花飞花对胖和尚的询问,让纪凡神色微微一凝。
自作主张的花飞花,发现纪凡双眼稍睁,很敏感意识到了他的不满。
“也好,让妙玉跟着两位,也能方便一些。”胖和尚笑着答应了花飞花的请求,不容她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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