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皱了眉,却是伸手在这人和先前已经杀死的灰衣人身上摸索了一下。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里面摸出了些倭人所谓的“忍者”的几项用具。
倒是那两名灰衣人手里的两把长刀的刀背上,刻着小篆体的“丰城”二字。
裴皓看到那两个字,也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意思?”看他似乎知道的样子,莫问不由得开口问道,“‘丰城’不会是倭人的那个丰城吉秀将军吧?”
裴皓有些意外地抬了头:“你居然也知道丰城吉秀?”
莫问没正面回答他,只“呵呵”了两声。
裴皓知道这就是鄙视他的意思,却也没出声反驳,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刀出神。直到莫问转身离开,他才一把将刀掷在地上,亦转身跟了过去。
莫问心里有事,脚下步伐便行得极快。
离先前的大树还有十数米时,他便施展了轻功,飞身上树。裴皓跟在他的后面,脸色阴郁,目光如刺般往莫问的身上扎,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回到原先的位置时,莫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走的时候,岳宁还坐着。此刻却半趴在树枝上,似乎睡着了。不过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和裴皓从去寻那些灰衣人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她是不可能会睡着的。
莫问一直记挂着先前那灰衣人说的“春意浓”。连忙抢前一步,扶起岳宁。她的身子绵软无力,整个人似乎也没有半点意识,任凭莫问将她翻转过来,却没有半点回应。
脸色却是有些发青灰色,莫问伸手触她的鼻息,只觉得她皮肤冰冷,鼻息微弱。想来一定是那“春意浓”发作了。
可是,莫问心头如火焚烧。
“春意浓”是什么?这种毒药他完全不知道,听都没听过。先前的反应居然和“春色晚”一般无二……这毒药的特性到底是什么?
眼下这荒山野岭,明显不适合解毒。
可若回到方才的王府别院,却也不能够。
莫问看着毫无意识的岳宁,拧紧了眉头,伸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将岳宁嘴巴一捏,送了进去。
一边的裴皓看到,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鬼见愁!你给她吃鬼见愁?”
莫问回头冷冷瞥他一眼:“不给她吃,难道要给你吃?”
“……”裴皓觉得自己很是心塞,可还是挣扎着开了口,“鬼见愁服了,三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你若是怕她死的痛苦,不如给她一剑来得爽快。又何必……”
莫问再度回头看他,像是不屑与他解释一般,缓缓开口:“滚!”
却像是不屑与他解释一般,又回过头将岳宁拦腰抱起,准备离开。
裴皓的脸色顿时又阴沉几分。他动了动身子,可在瞧见岳宁的时候,又停下了动作。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跟我走罢,我这里还有一处落脚点,绝对安全。”
莫问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语气冰冷地吐出一句话:“带路。”
裴皓伸手在树枝上一按,飞身下落。
裴皓跟在他的后面,臂膀用力将岳宁抱紧,往树下一跃,只是这回下落却是慢了许多,似乎怕扰到岳宁。
裴皓在树下站定,四周环顾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在辩明方向。莫问站在他身侧,抱着岳宁,也不催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若有所思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选定了一个方向,转头对莫问道:“从这里过去,约莫要半个时辰,岳宁可以撑得住么?”
莫问低头,看向怀中的岳宁。
此刻因为她的脸色已经褪去青灰,泛出死人一般的惨白来。唇色却显得鲜艳欲滴,像是刚刚吸了人血一般。就连她的皮肤触之却也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火一般的滚烫。这些症状都是“鬼见愁”的症状,所以莫问心中更是定了几分。
“鬼见愁”的毒性极其霸道,这种霸道并不是“见血封喉”形,而是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其它的毒药没有一种能够发挥作用。
所以莫问才会在不知道“春意浓”是什么特性,暂时也不知道如何解的情况下,给岳宁嗑上一颗“鬼见愁”。他手上有可以解“鬼见愁”的解药,最多三个时辰快到时,给她吃上一颗。等解了毒,再服上一颗“鬼见愁”便是。
这样他便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开岳宁的“春意浓”。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必要同裴皓说。
眼见岳宁体内的“春意浓”被压了下去,莫问点点头:“带路。”
裴皓深深地看了他臂弯里的岳宁一眼,眼中情绪复杂,却仍旧回过头,飞快地向着先前选定的方向去。只是他身上带伤,先前已经耗去了不少精力,此刻一提真气,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若非他反应快,伸手捞住一旁的树枝,恐怕这跤便会摔个结实。
他脸色更是差了几分,回头看向莫问:“莫先生身上,可有提气养神的丸药?”
莫问想了想,掏出一颗黑褐色的丸药扔给他。
裴皓抬手接住,却是不吃。只看着莫问,像是怕他害自己的感觉。
“我改良过的养荣丸,主治是温补气血,用于气血两亏,神倦乏力,食减便溏;脾肺气虚,荣血不足,身体疲瘦,色枯气短,身振肢摇,筋惕肉瞤。”他冷冷的说了一通,心下觉得这裴皓好笑得很。
自己若要害他,说上这么一通功效,便不害他了?
况且自己此刻还指着他,又怎么会害他性命?
裴皓听完,像是安心一般,将丸药送入口中咽下。另一只手仍旧扶着树干,站了须臾,这才再度转身出发。
莫问看他的脚步仍旧虚浮,知道他体内的火云蛊又要快发作了。这和先前自己给他刺入的毒针也有关系。
那些热毒刺激了火云蛊。
照这样下去,只要再发作两次,那些蛊虫便会完全成熟。成熟的那一刻,便会吸干宿主的精血……除非裴皓能在这之前为火云蛊找到合宿主。
只是他头几年研究火云蛊,却怎么也找不到火云蛊会选择什么样的宿主。只知道火云蛊这几次选的,都是男人。
再想到火云蛊的名字,莫非这东西要求的是阳气极高的身体?
怀中的岳宁动了动,莫问连忙回过神,抱紧了她,胸口真气一提,向着裴皓便追了过去。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即便是裴皓死了,也不过是自己断了条当年的线索罢了。
左右池秋八成也知道这些事情,实在不行,将她绑了也可以。
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岳宁身上的毒,莫问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伤我者,定教你百倍回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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