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郁金香马树和尹娜》第193章 卢姐心领神会

    下午,党耀祖早早回到家,进门就叫:“阿莉,晚上有客来,快去买些熟菜回来。”
    他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却见屋间里空空如也。这婆娘,都几点还在睡。他冲楼上大声嚷:“听见没呀,我回来了。”
    “死鬼,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倻,阿拉腰疼,正做理疗呢。”楼上传来卢莉的声音。
    党耀祖伎着拖鞋朝楼上走:“真见鬼了,难得让你做点事就腰痛,早上不还好好的吗……”猛抬头,见楼梯口立着的一个男人,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他厉声问。
    卢莉从卧室里闪了出来,指着那人给党耀祖介绍:“这是理疗师小马,阿琼给阿拉介绍来的,手法老结棍了,只按了十分钟腰就好多了吔。”
    党耀祖上下打量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理疗师:“按摩干嘛不去按摩院?跑家来干啥?”他返身下楼,一脸不快。
    “唉呀,侬说的轻巧,腰疼得起不了床咧,这才给阿琼打电话,帮忙找来的按摩师哦。阿琼送伊来的,她店里生意忙,刚走。谁晚上要来呀?阿拉可做不动饭的啦,按摩师说要卧床静养的哦。”卢莉一边说着,扭动着腰肢下到客厅。
    “刚才不是说不痛了吗,怎么这会又痛了?你到底搞什么名堂?”党耀祖生气了,朝卢莉瞪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她。
    “好咧,不跟侬这不会疼老婆的猪猡废话了,阿拉这就去买菜行伐。”
    马树和立在客厅里,浑身不自在,贼一般大汗淋漓。见卢姐对他使了个眼色,赶紧说:“俺要走了,工钱还没付呢,没到一个点,就付一半吧。”
    卢姐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塞到马树和手上:“光顾着说话把工钱给忘了,阿拉还找侬来做保健呀!”
    马树和夺门而出,走出小区,来到马路上心还在狂跳。他朝汽车站奔去,搭上车笔直回到家里。
    回滨海的这些日子,马树和找了几家职业介绍所,一心还想找个保安的工作,觉得只有做保安最适合自己。可找遍了附近几家中介,却没一家招保安的。他想到韦力,韦力朋友多,找他也许能有办法,于是他给韦力打去电话。
    听说马树和回来了,韦力高兴的什么似的:“你小子还记哥呀,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卢姐问起你好多次呢。快过来一块吃个饭,完了你也该去看看卢姐了。”韦力在电话中说。
    从卢姐家回来,马树和靠在床头上想,越想越感到后怕,如果今天让卢姐的老公早点回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他感到一阵后怕。
    看着马树和的背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卢莉上楼换了身衣服,扭下楼来:“快说,买啥菜?阿拉忘性大,侬最好开个清单。”
    党耀祖回过神来,瞧见卢莉一身裘皮站在面前,心头怒火又起:“你这像买菜的样子吗?穿的跟贵妇一样。”想起刚才一身睡袍和一个男人关在家里,他老觉得哪不对劲,心里酸溜溜的。
    “卢莉,你听好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家里有男人,再看见可别怪我不客气,不管谁都不能带回家。”他对卢莉发出了警告。
    这婆娘十多年没上班,整天在外面不知干些啥?儿子小的时候还在家烧个饭,送儿子上个学,可自从儿子出国读书后她便成了野人,早晚不见人影,还常夜不归宿。问她去哪了,总有话说,一会说去打牌了,一会又说和姐妹们聚会,就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事。
    闻听老公对自己发出的警告,卢莉忍不住了,冲过来,一把抓住党耀祖的衣领:“侬说啥呢?不许带男人来家?这家是谁的?反了,只许侬放火,就不许阿拉点灯呀?侬以为侬在外面做的那些脏事老娘不知道吗?桩桩件件都给侬记着呢,敢欺负老娘哪天都给侬抖落出去,让侬那些破事见见阳光,让全滨海的人都知道侬是个啥货色。”
    党耀祖使劲掰开卢莉手,将她推到一旁,拍着桌子喊:“你吃的喝的用的都哪来的?不是我你能活得这么自在?你以为我容易吗,长八只眼都顾不过来呢,暗地里谁想整死你。男人逢场作戏怎么了,现在谁不这样?不这样混的下去吗?让你别带人来家是为你好,如今社会这么复杂,坏人头上也不会写个字,遇到个坏人,做出点出格的事,你对付的了吗?怎么就不懂道理呢?”党耀祖以攻为守,知道再扯下去就别想完了。
    “侬当阿拉好欺负是吧?怪只怪当初没看清楚侬是个什么货色。党耀祖,阿拉今朝也跟侬打个招呼,以后再在外面逢场作戏就把自家身上搞搞清爽再回家,别让老娘再在衣袋里看见那些脏东西,再发现这样的事情看老娘敢不敢把它交你局里去。”卢莉使劲在党耀祖脸上掐了一把,扭着腰出门去了。
    六点,黎炜准时到了党耀祖家的小区,停好车,即给党耀祖打电话:“党局,我到了,您家住几栋,告诉我门栋号。”
    “你问一号别墅,进大门朝东走到头就是。”党耀祖答,瘫坐在沙发上,跟卢莉的气还没消。
    黎炜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瞧见党耀祖脸色不对,关心地问:“党局咋的了,脸色不好哦,身体不舒服吗?”
    “没呢,最近事情多,人有点乏。”党耀祖答,有一句没一句跟黎炜聊着。
    见党耀祖不时看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黎炜问:“党局是不是有啥事啊?如果有事黎炜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望嫂子。”
    “没事,你嫂子出去买菜老半天了,早该回来了,担心她有啥事,我去迎迎她。你随便坐。”党耀祖说着起身走出屋去,房间里只剩下黎炜一人。
    柜式空调呼呼地吹出阵阵暖风,墙角处蹲着的红木座钟钟摆不紧不慢地左右摇摆,‘嘁咔嘁咔’发出有节律的声响。黎炜站起身,在客厅里四处查看,宽大的客厅里,一个镂空的博物柜将客厅和餐厅分割成两个区域。博物柜上搁置着青花瓷、釉里红、景泰蓝一类的瓶瓶罐罐,餐厅里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柜里,射灯将五颜六色的酒瓶映照的光华璀璨。马蒂尼、拉菲、黑方、金路易、XO、人头马、所有的酒瓶都熠熠生辉,闪动着醉人的光泽。
    他盯住博物柜里的一把陶壶细端详,暗红色的陶壶上刻着一个头扎羊角辫的牧童,牧童骑在一头水牛上。黎炜把陶壶从博物架上取出,握在手中把玩,见壶的另一面刻有几排小字,字体遒健,结构劲紧,一看就知道是柳公权的书法。细看那刻字,原来是黄庭坚的一首诗:“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
    看着这首诗,黎炜的心情沉重起来,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都知道利字旁边一把刀,可还是有这么多人为了利铤而走险。想起昨晚在电视里看到的一则报道,一个农村进城打工的小伙,为抢钱杀害了一个同样是进城打工的花季少女。小伙被警察抓住后很快就承认了犯下的罪行,他说:我四处打工却挣不到很多钱,想抢钱来的快就去抢了,她反抗我就把她杀了。现在好了,被抓住了,我彻底解脱了。
    黎炜想到自己,我不会为钱去干那杀人越祸的勾当,可我现在做的和抢又有什么区别呢?人心多么可怕,贪嗔多么可怕,为了财,明知不可为偏要去为之。人是否只有到老了,要死了,罪恶才会终止?文天祥不是说过,英雄到老皆归佛,宿将还山不论兵吗?嗜血和争斗是否是男人一生中的必修课呢?
    他在客厅各处看着,想着,这栋装修豪华的别墅少说也值数百万吧?一个局长每月工资能有多少?这么大的家业他是怎么挣得的?如果那杀人的打工仔有这样一份家业还会去抢劫吗?无数古怪的念头在黎炜脑海里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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