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郁金香马树和尹娜》第62章 我真的喜欢垛嘎

    1973年10月20日星期六晴
    一直没回复老伯,我们是否愿意走那条他指引的路。心里想,反正一时半会找不到那支部队,不如在这多住些日子,说不定又会出现啥转机。
    老伯也没再问我们,这几天又跟过去一样,早饭后背着竹篓出门去,只是回来的时间比过去晚,且肩上的背篓总是空空的,没见带回丁点的草药。
    “老伯这几天忙啥呢?早出晚归,却没采得半点草药回来。”苏僮问。
    “可能有啥事瞒着咱们,我也觉得奇怪呢。咱们得多长个心眼,发现不对赶紧离开。”想着老伯那晚掏出枪的情形,心里一阵发凉,谁知道他究竟啥来头,说的那些经历是真是假?不管怎样,小心无大错。
    今天傍晚,垛嘎做好了晚饭,可天黑了老半天,还不见老伯回来。“爷爷不会出啥事吧?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呢。”垛嘎自言自语,翘首朝老伯回来的路上张望。
    “可能被啥事耽误了,一会再不回来我们去找他。”苏僮安慰垛嘎。
    饭菜热了几道,很晚了,老伯才回来。一进门便把我和苏僮拉进他屋里,急着说:“找到了,我找到他们了。”
    “找到谁了?”我赶紧问,以为找到我们要找的那支部队了呢。
    “找到我原来的部队了。他们转移到一个新营地去了,这几天一直在打听,好费了一番周折哦。部队虽然找到了,可我那当团长的生死兄弟五年前就给师长枪毙了,因为私贩鸦片。熟悉的兄弟也大都退了役,在远近的大山里跟我一样隐姓埋名过起了山民的日子。”
    老伯拿起旱烟抽,黑暗中烟锅一明一暗地闪烁。
    原来这几天老伯早出晚归是去找他过去的部队了,心放了下来,就对老伯说:“既然这样我们不想投奔他们了,能在您这多住段日子吗?从明天开始,我们也出去打听,还是想找到那支共产主义联军,哪怕就剩一个班,我们还是想投奔他们。”
    老伯半晌没说话,一个劲抽烟,直到烟锅里不冒烟了才说:“不是我撵你们走,我看目前还是投奔这支部队为上策。你们年轻,有文化,又是从大陆过来的,部队一定会重用你们。等站稳了脚跟,熟悉这边情况了,再离开也不迟。呆在我这不安全,哪天给政府军抓住就麻烦了。从我这到部队营地只一天的路程,如果拿定主意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老人说完,看着我和苏僮,等着我们做出决定。
    还能说什么呢,老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和苏僮简单商量一下,决定还是投奔这支部队去。
    “那好,说好了,后天早上我送你们出发。明天你们洗个澡,把衣裳换了,行李收拾好。”
    晚饭后我回屋收拾东西,苏僮却不知了去向。走出屋,见他和朵嘎坐在老榕树下说着什么。
    自打给了垛嘎收音机,就发现苏僮哪不对劲,热辣辣眼神老停在朵嘎身上,瞅准机会就朝厨房跑,跟垛嘎搭讪。
    昨晚睡觉的时候苏僮冷不丁问:“一鸣,要是我真不走了咋办?”他看着我,眼里烁烁发光。
    “怎么,又变卦了?”
    “不是变卦,是说万一。万一我要留下,你愿意陪我一块留下来吗?”他在试探我。
    “我可不会留在这,留这干嘛?学诸葛亮等着谁三顾茅庐请你出山呀?你有诸葛亮的才气吗?到底想啥呢,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反复无常了。要是就为了安逸,还跑出来干嘛?在林场不一样混日子。”
    被我一阵抢白,苏僮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又问:“要是我喜欢上垛嘎了,能带她一块走吗?”
    “什么?喜欢上垛嘎?你也真敢想,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还想带她走,带她去哪?自己的死活都不知道,还带上她。苏僮,你没发烧吧,是不是哪短路了,尽说些糊涂话。我跟你说,要真这么想你一个人留下算了,我自己走。”
    “不是在跟你商量吗,我真的喜欢垛嘎,多漂亮的一个女孩,还有灵气,如果打扮一下,怕是嫦娥也比不上她。瞧她的眼睛,犹似一弥秋水,清澈透亮。她的长发绸缎一般乌黑丝滑。还有她的身材,长相,皮肤,哎呀,怎么跟你说呢,全是我喜欢的。我……”
    “苏僮,你说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真的喜欢她。知道‘朵嘎’两个字是啥意思吗?在缅语里是月亮的意思。垛嘎亲口告诉我的。多美的名字啊,给人遐思,让人联想。”苏僮说着,梦呓般地陶醉着。
    “朵嘎说,她不想让我们走。还说我们要是走了,她会跟我们一块走,也去当女兵。”苏僮说。
    “这都啥时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跟她好上的?我怎么一点没发现呢?”
    “要你知道干嘛,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可提醒你,朵嘎还未成年呢,你胡拉扯啥,小心老伯知道一枪毙了你。”
    “垛嘎成年了,都十六了。毙了我也要跟垛嘎好,为爱而死,心甘情愿。没听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没有比爱更崇高、更值得付出生命的感情了。”
    “垛嘎爱你吗?”
    “不知道。”
    “说了半天是你一厢情愿呀,我还当是你们私定终生了呢。”
    苏僮开始沉默,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嘴里喃喃自语,“反正我喜欢她,今生非她不娶。”
    苏僮真疯了,这小子骨子里就多愁善感,有着诗人的狂妄和浪漫情结。可这个时候哪是浪漫的时节呢,弄不好就会两败俱伤的,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对不起以命相许朋友。
    透过月色,看见榕树下面苏僮紧挨朵嘎坐着,说的正专注,全然不知我在注视他们。
    “苏僮,干嘛呢,还不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大声叫。
    “慌啥,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吗。”苏僮不理睬,依旧粘着垛嘎。垛嘎起身朝屋里走,苏僮这才不情愿地朝我走来。
    “干啥呢,没见我在跟垛嘎说话吗?”
    “有啥好说的,瞧你那黏糊劲,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该说的都给你说了,你得用心想想,可别一意孤行,最后后悔莫及。”
    和苏僮进了屋,上了床,听着苏僮辗转反侧,长吁短叹,不知何时睡着了。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把我惊醒,见苏僮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了。以为他上厕所,翻个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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