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郁金香马树和尹娜》第57章 这里是金山角

    1973年10月9日星期二晴
    按照苏僮的提议,朝金三角方向找了一个多星期,不仅一无所获,还差点惹来大麻烦。
    今天中午,经过一座山崖,见山崖下面有片开阔地,一池碧水清澈照人,苏僮非下去看看:“走,咱们下到山涧去,先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洗洗,身上都臭了。说不定还能发现啥有价值的痕迹。”苏僮说,拽着我朝山下走。
    “能发现啥呀?那是块洼地,部队不会去那,就不怕被人包了饺子?”
    “这你就不懂了,靠山近水扎大营,兵家常理,说不定那支部队在这宿营过呢。瞧我们走的路,一条羊肠小道,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宿营时山顶放上几个游动哨,安排几挺机关枪,安全的很,万无一失。”苏僮像个身经百战的军事家,说的头头是道。
    下到山崖下面,没走几步,果然有了发现。一堆乱石岗旁有几堆柴草烧过的痕迹。
    “瞧,有收获吧,有人在这烧过饭呢。”苏僮兴奋地叫。
    “高兴啥,跟咱有啥关系?肯定不是那支部队留下的,他们人多,不会只有一处烧火痕迹。”
    “咋没关系?好些天没进一粒米了,遇到人也好讨碗饭吃呀。”
    “别想好事,谁会给你饭吃?遇到人躲还来不及呢,就不怕被山贼抓住把咱们给杀了?”
    “山贼杀咱干嘛?他们要的是钱,咱身无分文的,山贼不会为难我们。”
    正说着,就听见哪传来一声枪响,赶紧拽着苏僮躲到一块山石后边。不敢吱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山涧里静悄悄,除了鸟的鸣叫,没有任何声音。
    躲好一会也没见有啥动静,就对苏僮说:“你在这别动,我出去看看,说不定山上有人打猎,枪声是山上传来的。”
    小心翼翼贴着山崖边的茅草地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走,见两百米开外有个胳膊肘的弯挡住了视线。悄悄接近那道弯,扒着山石朝弯道那边瞧,看到的一幕惊得我立刻趴在了地上。
    只见距弯道百米开外有两个人正在挖坑,坑边躺着一具尸体,四五个人围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赶紧缩回头,沿来路返回到大石头后面,对苏僮说:“快走,前面不知是啥人,杀了人,正挖坑埋呢。”
    “穿军装没?别是在执行军法,枪毙逃兵吧?”苏僮问。
    “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咋的,有这么执行军法的吗?你想咋样?想去问问他们是干嘛的?真是一介书生,小命丢了都不知怎么丢的。这里是金山角,说不定是毒贩火拼呢。赶紧走,被他们发现咱俩就死定了。”
    我们被饥饿,疲劳,高度的紧张折磨着,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今天一整天俩人就吃了一条蛇,不敢生火,那条蛇几乎是被我们活吞下去的,砸死了连皮也没剐。
    傍晚,发现了一处废弃的地窝棚,决定在那住下。苏僮几乎一夜没睡,不断跑出去大解,说肚子不舒服。我想一定是那条蛇给弄的,本来肠胃就没好,又吃了那东西,能不闹肚子吗?
    “一鸣,你说咱还能活着找到那支部队吗?我怎么感觉没希望了呢?他们到底在哪呢?”苏僮问。
    “只要有这支部队存在,咱俩就一定能找到。我看光这么盲目地凭咱们的主观臆断去找不行,得问问当地老乡,如果有这样一支部队他们一定会知道。”我给苏僮打气,决不能让他失去信心。
    “怎么问?语言又不通。”
    “可以比划呀,实在不行就画给他看,总会有办法的。不过一定得找到一个可靠的老乡才能问,急不得,这事我来办。”
    1973年10月12日星期五晴
    早晨,跟苏僮并排躺在用树枝搭的窝棚里,谁都不想动,感觉死神正一步步在向我们迫近。
    今天是离开祖国的整二十天,俩人早已衣衫褴褛,极度虚弱,全没了人形。最可怕的是,我们的身体已经让蚊虫叮咬的体无完肤。丛林里的蚊虫不仅嗜血,而且剧毒,被叮上一口立刻会肿起一片,奇痒难忍,一抓破就溃烂。
    还有更让人沮丧的事情,苏僮真的病倒了,两天前开始拉痢疾,发起了高烧,身体软的像滩泥,可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走了两天。
    “我好累呀,想睡觉,就让我在这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也许就没事了。”苏僮对我说。
    看着骨瘦如柴,面如死灰,说话都没了阳气的苏僮,我知道他已经无法坚持了。可不走怎么行呢?得想办法找户人家,找医生给他治病,否则他真会丢了性命的。
    “再坚持一会,我背着你走,等找到一户人家就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了。”我鼓励他。
    “那好,我不用你背,跟着你慢慢走。”苏僮晃悠悠站起来,拄着一根棍子朝前走,可没走两步就软泥一般瘫软下去。
    “我走不动,迈不开腿,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走吧,别管我,就让我就在这睡一觉,醒了我会去找你。”
    苏僮气喘吁吁地说,忽然眼睛一闭,昏死过去。无论我怎么呼唤也醒不过来。
    “有人吗?快来人呀,救救我兄弟!”我疯了一般在山林里东突西撞,大声呼喊。耳旁除了呼啸的山风,没人回应我。
    赶紧回到苏僮身边,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好兄弟,你睡,就在我怀里安安稳稳睡一觉,等醒了我们再走。我不会扔下你,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我不停地对苏僮说,从过去说到现在,说小时候在一块的那些趣事、说知青点里的时光、说我们有过的那些理想。无论苏僮是否能听见,我都不停地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僮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一鸣哥,我做了个梦,梦见找到那支军队了,他们收下我俩了。军装真好看,和解放军的军装一样……”
    “好兆头,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到那支部队了,找到他们就好了,咱们就不用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了。”我对苏僮说,让他看到希望。
    “那我们赶快走,别耽搁了,我好了。”苏僮歪歪倒倒站起来,我扶着他继续朝前走。
    中午时分,隐约发现前面的林子里有人影晃动,赶紧放下苏僮,嘱咐他:“呆在这别动,前面好像有人,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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