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之妖瞳传说蓝幽儿天儿》第83章 泪之晶

    四陆一山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开天辟地之初，造物主见世间一片荒芜，毫无生气，深感寂寥。他便依照自己的形象，化火为灵，是为男人；凝水成精，是为女人。所以说，女人心似流水，百般变化令男人捉摸不透。
    所以，男人悲痛时流的是火红的血；女人伤心时流的是冰冷的泪。
    传说，当一个女子伤心到极致，心寒如雪时，流出的泪，就会变成冰晶。
    ......
    幻羽之城中，天儿再次陷入了死斗。此刻，在翼族三大帝级高手，十余名圣域级长老的围攻之下，他已数处负伤，却似乎浑然不觉。
    此时的天儿，手持薄剑，浑身血迹斑斑，妖异的瞳孔中满是焦急之色。他在整个翼族几乎所有高手齐聚的阵中左冲右突，不时跃上一株株积羽树，苦苦找寻着那道熟悉的倩影。
    一名翼族长老趁着天儿分神之际，一刀直直砍中他左肩。殷红的鲜血四溅，这一刀，深深嵌在了天儿的肩胛骨中，几乎将整条左臂劈断。天儿回头，愕然看了那翼族长老一眼。那名翼族长老被那双妖异的瞳孔盯得毛骨悚然，猛地一哆嗦，下意识松开手中的刀急退。
    天儿拔掉深嵌在左肩上的刀随手一扔，封住狂流不止的鲜血，耷拉着一条诡异晃动的手臂，继续在茂密的丛林之间，挨棵树找寻枫雪彤的身影。
    围攻的众人都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忘了进攻。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身体都弃之如敝屣？
    幻薇看着天儿如困兽般的身影，竭力忍住颤抖，粉红色瞳孔一阵剧烈跳动：眼前的这名青年，跟当年那个人是何其的相像？都是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潇洒不羁，一样的痴傻......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人临死前，跟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让她刻骨铭心的话：因为，我曾遇见过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吻过她柔软的双唇，却失去了她。我宁愿要临死前在她怀中短暂的片刻温存，也不要这漫长的孤独，最后黯然终老......
    幻薇感觉一阵恍惚，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重叠。那张让她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对着孤月潸然泪下的温柔笑脸，仿佛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眼前。
    一代羽皇，看着别人的故事，想着自己的过去，默默留下一滴清泪：彤儿，难道你的命运，当真要跟母亲一样么？
    天儿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散，一阵无力感渐渐爬上他心头。此刻他已心急如焚，抵挡完一名翼族帝级高手的一击，他借势跃上高空。
    月下，一名伤横累累的男子在虚空之中发出一阵带着些许绝望的长啸：“小彤，你在哪？”
    不远处，两道靓丽的身影急奔而来，是枫雪彤与幻菲。
    听到远处绝望的呼喊，枫雪彤单手掩面，泪流不止：“天儿......我这就过来，等着我！”
    ......
    红莲天舞发出阵阵悲鸣，似是在响应它主人的无助。天儿单手单剑，在十余名翼族高手狂风暴雨般围攻下，犹如一叶陷入漩涡的扁舟。
    一道羽刃从背后袭来，天儿无处躲闪，后背被切开一道巨大恐怖的伤口，犹如一张巨嘴般狰狞，根根白骨隐约可见。他痛苦地落地，单膝跪地，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如泉般从背后伤口冒出。
    围攻的翼族人群中，幻诩神色痛苦地看着天儿。这个男人，面对如此绝境还是不肯下杀手。以他的能力，若是全力突围此刻怕是已有好几位翼族长老身死当场了。这样磊落的人，实在不该以如此窝囊的方式死去。
    幻诩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战士的身份而感到悲哀：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情感是多余的。只有命令，才是一切。
    幻薇轻叹一声，举起天空之仗指向远处已伤痕累累的天儿，轻轻吟唱。
    “不要！”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飘来，枫雪彤拦在幻薇身前：“求你了，母亲。不要杀他。”
    “小彤！”见到枫雪彤现身，天儿眼中一亮，挣扎而起想要走到枫雪彤身边，却再次被一众翼族高手层层拦住，陷入围攻。
    枫雪彤奋不顾身地想要朝天儿身边扑去，却被幻薇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么彤儿！你这么冲进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枫雪彤愣住了，她缓缓回头，目光凄离：“我的爱人，正在为了我而拼命。母亲大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在这眼睁睁看着他，慢慢被你的族人折磨致死？”
    幻薇粉红色瞳孔中，一丝愧意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恢复冷峻：“彤儿，你要记住：你身上流淌着翼族的血源。这就注定了你不可能跟这个人类男子有任何关系。你莫要再越陷越深了。”
    枫雪彤忽然凄厉大笑：“我的好母亲，你莫要忘了我的身上，也流淌这人类的血源，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幻薇气急，抬手一巴掌甩到枫雪彤脸上，怒气冲冲看着她。
    枫雪彤摸了摸脸上五指清晰可见的红印，抬头与幻薇昂然对视：“母亲，你可知道原本对于我来说，已失去了一切：亲人、荣耀、家族、信仰......我已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他，便是我的一切。我很高兴还能有一个母亲。但我曾对自己说过，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危险，哪怕是万劫不复，我都要跟这个男人站在一起。如果有人要取他性命，哪怕那个人是你，对于我来说，也是敌人！”枫雪彤霍然拔出玄冰剑，怒指幻薇。
    “你......你竟敢对我拔剑相向？”幻薇震怒无比，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她一双纤手之中，真气急剧凝聚，缓缓抬起。
    枫雪彤没有丝毫退让，锐利地看着幻薇。
    幻菲被眼前的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挺身站与两人之间，哭求道：“母亲，姐姐，你们别这样！”
    幻薇的手，终于放了下来。神色有些疲惫无力：“罢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该将你也带走，把你留在枫雪帝国就是个错误。好吧，我可以答应你，让这小子离去。但我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能见他。”
    “不！你不能这么残忍！”玄冰剑开始剧烈抖动。
    “彤儿，你太孩子气，太任性了。”幻薇冷哼，“这个世界，残酷无比，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既想让他活命，又想跟他厮守，到头来所有的罪孽与耻辱却都让翼族来承担，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么？”枫雪彤调转玄冰剑，直刺自己的左臂，殷红的鲜血，滚滚流出撒到她脚下的花丛之中，凄艳无比。她的脸色逐渐苍白，神情却似解脱：“那就让我翼族的血，流尽好了。我不需要一个顽固的种族，来为我承担任何东西！”
    “你疯了！”幻薇大惊，忙施展一个治愈之术帮枫雪彤止血，“你不知道，血液是我族的力量之源么？”
    枫雪彤梨花带雨，一脸倔强地注视着幻薇。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此刻的态度已经回答了幻薇所有的问题。
    这，就是我们的女儿。你看到了么？如果当年我也像她一般的坚决，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呢？
    幻薇温柔的凝视着枫雪彤，却心如刀绞。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失去挚爱的痛苦。而现在，她却不得不去教会她的女儿如何放弃。
    幻薇轻轻搂住枫雪彤：“难道，非要你父亲与我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新上演，你才肯甘心么？”
    枫雪彤忽然一阵巨颤，感到莫名恐惧。
    幻薇的声音，如泣如诉：“你的父亲，已经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他已不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不会再为我摘花，不会再为我笑，不会再陪我舞剑，不会再给我温暖的怀抱......
    如果当初，能让他活着离去，哪怕付出一切，我也心甘情愿。可惜，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但你有。现在，你可以选择让那个在为你拼命战斗的男人是生，还是死。
    我知道，不管最后的选择如何，你的心都会凋零。但是，只要他能活着，你的心即便死了，那又有何妨？不是么？我的孩子，现在，该是你做抉择的时候了。”
    枫雪彤泪如雨下，胸口锥心般剧痛。“我知道......我知道了，母亲......请给我一把匕首。”
    ......
    天儿用已染红的袖子一抹嘴角的鲜血，整个脸上，多出一大片血印。他发出一阵野兽似的咆哮，周身真气暴涨。两行血泪，从他诡异赤红的双瞳中泊泊留下，整个天际乌云开始密布，遮住了皎洁的圆月。一个个蕴含恐怖能量的气旋在他身周成形。
    他的声音，幽寒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今日，我必须带她走。我并不喜欢杀人，但如果你们非要拦我，我不介意将你们的幻羽之城变成地狱之城。”
    望着积羽林间无数越来越大的恐怖气旋，没有人会认为此刻这个男人的话是句大话。
    惊云与惊雨互相惊骇地对望了一眼：“我们究竟是引来了怎样一个了不得的怪物？”
    所有人都顿住了，不敢贸然上前。
    月下，一道倩影飘然而来。天儿目光中凌厉之色渐退，露出一丝欣喜：“小彤！”
    倩影扑向天儿怀中，天儿起身，将半空之中的绝世佳人紧紧搂住，仿佛是怕她再次离去一般。
    突然，天儿感觉胸口一阵冰凉。枫雪彤手中的一柄匕首，深深扎进了他的胸膛，直没至刀柄。
    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声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