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超跟着翟天歌进入了天心山的山顶祭坛,在那里各分脉各宗门的人马都分门别类的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不过按照刘启超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主持祭典的颜镇开,似乎是特地将一些有仇有间隙的宗门家族分隔开来了。至少从位置来看,四大姓和翟家的位置,就相隔甚远,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万兽一脉的小家族。
尽管没有被安排在一起,之间双方也没有爆发直接冲突,可当刘启超跟随着翟天歌他们路过四大姓的坐席时,还是感到颈后一凉,就像是有把出鞘的钢刀贴在了他的颈后,稍有异动,便会被斩杀当场。他知道这是四大姓的高手在向自己一行人示威。
翟天歌显然也感受到这股异常的威压,他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的挑衅,只是现在任何挑衅都必须反击回去,否则他们还真当我翟家好欺负!
刘启超顿时感觉周围一阵强悍的气息燃起,朝着四大姓的方向反击而去,在场的众人都仿佛是被一阵狂风卷过,衣衫歪斜,冠帽也震飞出去不少。刘启超只觉得衣衫猎猎作响,身躯止不住地想要朝后倾倒,可他还是咬牙运转真气,稳住身形,强行站立在原地。
“够了!”一道清冷肃然的喝声自祭坛高处传来,将两股僵持的威压给喝散开来。那种压抑的感觉和风沙走石的声势顿时消失无踪。翟天歌面色有些难看,不甘地冷哼了一声。而四大姓的阵营则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显然在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翟天歌落败了!
刘启超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蛊雕古家、陆吾路家、青丘胡家,这三家的家主皆为巫王,不过只是混元境初阶的修为,反倒是麒麟齐家的家主,明面上也是如此,不过他可能已经达到了中阶甚至高阶的境界。”翟天歌依稀在他耳边回荡,可双方交起手来,却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没担心,刚才古家、路家和胡家的三个老不死都出手了,而且齐家的供奉也出手了,所以我才略微有些不敌。不过若论起单打独斗,他们没一个是我对手的!”翟天歌见刘启超面色不善,连忙传音劝慰道。
刘启超眉宇间略带担忧道:“伯父你的修为我倒是不担心,我所虑的是他们若是真的无法处刑得钧,若是强行……”
翟天歌听得他担忧这个,不由得展颜一笑,说道:“这个你多虑了,八脉祭祖大典乃是巫门典仪里最为重要,最为严肃的一种。你知道这座祭坛之上,光是大巫级别的高手,就不下数十,更不用说巫王,更何况还有巫皇那等老不死的存在!”
刘启超心里一惊,暗道:“巫门果然还有圣贤级别的顶尖高手存在!”
“所以你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四十八室或许可以容忍巫门各脉的内斗,他们甚至自己内部也会产生分歧,也有利益纠纷。可四十八室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有人蔑视他们的权威,这比杀了他们还能激起四十八室的怒火!如果四大姓没办法处刑得钧,还想要强行动手,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毁灭!这点丝毫不用怀疑,光是明面上,四十八室里就有天罗巫皇这等圣贤存在,更不用说他暗地里隐藏的……”
翟天歌面色肃然地解释道。
刘启超点点头,眼角的余光却在瞥向万兽四大姓的方向,尤其是那里的高层所在。他在默默地观察着四大姓的高手。其实早在和翟天歌密室相谈之时,刘启超就已经听过他对四大姓高手外貌特征的描述,并看过部分人的画像,只是画像和口述毕竟只是间接的,现在有机会亲自观察本体,刘启超自然要仔细看看。
蛊雕古家的家主古三变,可以说是这帮高手里最为显眼的存在了,他的左右额头长着犄角般的肉瘤,导致他看上去比别人多长了半个脑袋。再加上他身材魁梧,虬髯环眼,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成了气候的牛精,或者说他们家族的所修炼的法相一样,是头蛊雕。
陆吾路家的家主路有光,可以说是这帮高手里最不起眼的存在了。他的相貌身材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路有光披头散发,一身玄色衣衫,背后还挂着柄没有鞘的长剑,长剑和他主人一样朴素无华,说磕碜的点,和戏院里那种摇旗呐喊的小卒手里拿着的剑,都差不多远。而且刘启超看他这副扮相,怎么看都像是道门胜过巫门,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青丘胡家的家主胡笑丘,此人是翟天歌重点强调要注意的,据说他颇善谋划布局,人称智计无双。翟得钧被捕,以及拿翟得钧被捕之事作为筹码,来逼迫翟天歌退位,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和计划,全都是胡笑丘在幕后策划。如果说起长相,在一堆巫门夷民里,他算是少有的拥有华夏审美里,那种美男子相貌的四大姓高手。
温和的笑容,三缕长髯垂于胸前,剑眉星目,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即使年近花甲,可他依然有种令人兴迷的成熟气质。胡笑丘穿着一身儒门弟子才会穿的青布长衫,即使临近寒冬,可他依旧握着一柄折扇,甚至还在微微扇动,显然他在掩饰心里的某种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被人注意了,胡笑丘转过头去,试图寻找目光的来源,不过刘启超在他转头的瞬间便收回了视线。即使如此,他依然感觉一种被猛兽临视的压迫感。
“怎么了,老胡?”一个没有任何明显肌肉,也没有任何强悍气息的中年男子见他有些异常,连忙出声问道。
胡笑丘轻笑一声,缓缓收回目光,他摇动着手头的折扇,说道:“没什么,只是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
刘启超认出那个询问胡笑丘的中年男子,便是麒麟齐家的家主齐威远。这个有点像武将的名字,确实便是麒麟齐家的家主的姓名。实际上和这个名字相符,齐威远本人颇为好战,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大半的时间花在练功房。整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没有其他任何的娱乐活动。
不过也因为如此,在万兽一脉整体都在衰败的大环境下,齐威远却逆势上涨,在四十五岁那年便突破了九重阴阳天,力证混元。这些年他更是闭关修炼,直到三个月前出关,人们才发现,齐威远已经达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恐怕至少是五品混元境。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能尽可能地压制翟天歌,这个成名已久的天龙巫王。
以刘启超的观察,齐威远已经至少是五品混元境,是万兽四大姓里最厉害的高手,恐怕和翟天歌相比,也只是略逊一筹。怪不得翟家会被压迫得如此厉害。其次便是看上去像是军师文人的胡笑丘,这个笑容温和,似乎弱不禁风的文士,却居然是仅次于齐威远的顶尖高手,这让刘启超着实惊诧的半天,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至于路有光和古三变,虽说实力稍逊,可也皆是踏入混元境的一方魁首。
除去这四大姓的四位家主,刘启超还注意到了一些四大姓的高手。据翟天歌告之的情报来看,胡家和齐家还有两位极为厉害的供奉。刘启超也确实发现了,胡家的供奉似乎是一个昏昏欲睡的皓首老者,那老头拄着根木头棍子,棍头挂着个黄皮酒葫芦,他本人则低着头在座位上打着瞌睡,可刘启超总有种感觉,这个老头即使是打瞌睡时,也在仔细察觉着附近,那是一种高手特有的灵敏直觉,也是一种本能。
而齐家的那名供奉,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这让刘启超差点没下巴掉下来。那人颔下无须,面目清秀,皮肤白皙得有如女子,有唇红齿白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可其修为却似乎远远超过他身边那些年老的四大姓高手。刘启超竟然无法看清此人的真实修为。
和胡笑丘一样,那名供奉似乎也察觉到了刘启超在观察他,甚至还对着刘启超的方向露齿一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模样并不讨人厌,只是刘启超被那笑容看得颈后发凉。
随着各大势力的陆续到达,八脉祭祖大典总算可以开始了,大典的前半段是一系列冗长繁琐的仪式,那复杂无聊地令刘启超几乎要和胡家供奉一样,昏昏欲睡。
刘启超强打起精神,四下打量起他们堂主申乾近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一丝踪迹。按理说他虽说不是巫门中人,却可以作为翟天歌请来的观礼嘉宾,巫门虽说极为排外,可也倒不是一棍子打死,每脉的首尊是有资格请来一些外来宗派的人,作为观礼宾客的。
可申乾近此时却没有出现,难不成他是在想干其他事情?刘启超心里略微有些不安,在恢复神智之后,他和申乾近也取得了联系,只是没有直接联系,不过知道大家都没事。
只是申乾近究竟在卖什么药呢?刘启超望着前半段即将结束的仪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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