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疼痛让安安本能向王美云打去,身上却一点力气没有,拳头毫无依靠地凭空挥去,在眼前晃了一个圈又垂了下来。
“你敢打我?”
王美云后退一步,咬牙切齿地将那一整杯水径直浇了上来,一杯水不多,却完完整整形成一道雨幕,在安安的病服上点出星星点点,在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留下一圈发红的烫痕,
接着顺着纹路滑到床单上。
安安忍着痛问道:“王美云,我救了你女儿,你有没有良心?”
“救我女儿?”
王美云手中的纸杯越捏越紧,从柔软的杯沿开始褶皱,蜷缩,最后和杯底抱成一团,她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像是要捏碎安安的心脏,“要是真的要救她,早怎么不做手术!你就一直瞒着,让她经受这几个月的痛苦。
你抢了她的男朋友,还要看着她死!”
“如果要看着她
死,现在我就不在这里了。”
安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上面几块小拇指大的烫痕,两处已经起泡了。
王美云走上前,“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抢别人男人的贱,人,要不是现在急需,你这副身子的骨髓,我都嫌脏。”
“你才是贱,人!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妈和我爸结婚在先,我妈是正式的安夫人,你算什么,不过是雀占鸠巢的小三!”
听到王美云提自己的母亲,安安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怒视着王美云。
她看到王美云一步步走近,目光沉静地端详着她的脸,嘴角忽然莫名地勾起,她心咯噔跳了起来。
“安家,只有一个夫人。”
王美云阴恻恻地说,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也只有一个女儿。”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扑了过来,双手掐住安安的脖子,指甲掐在肉里,几乎要陷进去。
她一点点使劲,奈何站在侧面,不太好使力,床上的人双手又抓着自己的手,她索性整个人爬上,床,骑在安安身上。
安安感觉到一股重量顿时压在自己腰腹上,
王美云的大腿压在刚刚骨穿的伤口,像是被刀割过一样令她几欲昏厥,身上登时没了力,而那钳住自己脖子的双手趁机收紧,几乎要将她的扁桃体挤出来。
她脸上发红,感觉血都涌在了头顶,脸上,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喷涌而出,
她连口水都吞不了了,空气从狭小的空间挤进去才能维持她的一点呼吸。
“救命……”
她的嗓音沙哑,音量像是老妪一般细小,“救命——”
王美云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前倾,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上,她红着眼,望着身下不断挣扎,双腿在床上乱蹬的安安,手几乎要脱力却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怎么还没好?
她心里咒骂着,双手由于过于用力颤抖起来。
病房里空荡荡,只有架子床咯吱咯吱的响着,单听声音让人面红耳赤,却不知道这上面正上演着杀人的场面。
安安眼前像是一面接不上信好的电视机,闪着雪花,时不时划过一道黑线,脑中开始嗡鸣,周围本就没什么声音,此时只剩下巨大的嗡鸣声。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此时感觉就像是棉花一样柔软,又化成水要陷进床里。
“安安!”
“安安!”
她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声音却在嗡鸣声后,不太能听不清,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依旧漆黑一片。
噪音占满了整个脑子,将所有的思绪都侵蚀殆尽。
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那呼喊声越来越近,却依旧听不清,
全身开始摇摇晃晃,胸膛上有什么东西不停地上下跳跃着。
“安安!”
她终于听清了,睁开眼,猛然看见一双放大的棕色眼睛。
“她醒了!她醒了!”
那双棕眼睛一下远离,冲着周围大喊着。
安安伸出手:“司南……”
她觉得胸口闷得慌,可是一用力吸气脖子间就生疼,只好小心翼翼地收敛呼吸。
她的手立刻被握住了,向司南跪在她病床边,眼里都是泪水:“安安,我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他说着,向后看去,王美云正被几个护士围在房间的角落,
他松开安安的手,径直走了过去,双手抓住那女人的衣领,怒不可遏:“她救了你女儿,你却要杀她!”
此时此刻,王美云见事情已经无可解释,也破罐破摔,尖利地笑着:“我送她去见她妈妈呀,她不是一直想她吗!”
“啪——”
她脸上顿时被扇得通红。
向司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又是一巴掌过去,冲她大吼:“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人!”
王美云脸上两边被打得通红,血丝可见,捂着脸疼得说不出话来。
向司南正要再打,
一旁的护士急忙将他拉住:“先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好好说?她要杀人,我还和她好好说?”
他瞪着王美云,两眼满是血丝,像是马上要喷发的火山,但是手里的拳头,却再没有落下。
他铁青着脸,望着地上的王美云,没有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将她又拎起来,往门外走去。
“先生,
先生,你要去哪?”
护士追在后面问。
向司南回头一字一顿:“你管不着!”
护士清晰地听到他牙齿交错相磨的声音,那是忍到极致才没有将那一拳打下去。
听到要去警局,王美云慌了,惊叫着,要挣脱向司南的手,脸上的肌肉还火,辣辣地疼,含糊地大喊着:“你这是绑架,他要绑架我,救命啊!”
来去的行人医生都看过来,狐疑地看向向司南,有人向前走了两步,
王美云又高喊着:“救命啊,救救我,他绑架我!”
一个年轻医生率先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在快靠近两人时候,微微躬着身子脱下白大褂,只穿着简单的衬衫,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武器,脸上却严肃务必,嘴里命令道:“先生,请放开她。”
向司南看着围过来的人群,又看看王美云,一言不发,双眉在盛怒下高挑,牙齿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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