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立没听到后面的人说什么,也无暇顾及,他收到了消息一直没空看,这会才打开。
安安去找李金寒了。
他飞速通知了路卿宇,上车呼啸而去。
太阳高高悬在头顶,却不甚热。
安安走在十七巷的石子路上,不禁握住了陈孟的手臂。
十七巷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巷子,而是十七条巷子的总称,这里大多都是孤寡老人,房子都是老式砖房,政府不管,也就没名字。
一些老人早早的去世了,孓然一身,死后房子也没人管,时不时有几个小偷三三两两就把屋子里稍有些值钱的东西都掏空了,只剩下个空架子在那里。
所以平日里,这些老人大多门户紧闭,或者干脆搬到报亭附近去了,那边离大街近,人多也热闹,相互有个照应。
事实上并没有人来抢或者偷这些活人的东西,毕竟他们已经很穷了,没有多少值钱的家当。
安安和陈孟现在正走在这样一条没有人的巷子里,低矮的电线横在头顶,四周的砖房都只有最多两层楼,有好几家门都大开的,大概是没人住了。
两人的脚步很轻,却依然能清晰的听到石子在脚底摩擦的声音。
她见到了彭伟,当着彭伟的面给那个一直匿名的电话拨过去,她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可是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李金寒没有否认,约她在这附近见面。
不过安安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屋子,她顺着李金寒给的路线,摸索着走到了这里,却再没有指示了。
“左边。”
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空房里传来。
安安抓着陈孟的手有些出汗,往那边看去。矮矮的砖房,木门洞开,里面黑黑的没有人。
“我要是现在要杀你,你已经死了。”一个人走出来,站在门边。
他一身黑夹克,里面却穿着花色的衬衫,脸上带着墨镜,看起来年纪比安安大不了多少。
安安走到屋子前,却站在路中间没有靠近。
那男人嗤笑了一声,走进去拖了把椅子出来,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又进去拿了两把放在安安面前。
“坐,今天这事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李金寒很悠闲的样子,在门边坐了下来。
陈孟走上前把椅子拿过来,和安安坐了下去。椅子很小,坐上去还吱呀响。
&你不认识我?“
安安摇摇头。
“那你认识李筱暖吗?”
安安搜索了一下回忆,又摇摇头。
李金寒嘴角抽了一下,手握着门,骨节发白。
他点了一根烟,云雾从他口中吐出,缓缓消散在风中,烟是温的,李金寒的手却冰凉,就如同冬天一样。
冬天。
那一年冬,李金寒15岁,临近高一期末。
他理科极好,颇有天赋,上课时不时听着就睡着了,到晚自习的时候,再拿出课本和一本练习册演算一遍,这就算学会了。业余也喜欢自己组装电脑,家里电子产品一应都是他来修,从装机,安系统,到修wifi一条龙。家里人都笑他以后再不济,可以做个网管。
不过向来理科极好的人,都有个致命弱点:英语。
英语是什么呢,就是一串歪歪扭扭的符号,李金寒看不懂,也记不住,考上这所重点高中,全靠比他低一年级的妹妹给他补习。
“你呀,要是和你妹妹组合起来就好了。”家人总是感慨。
“男理女文,一应双全嘛。”旁人安慰道。
他从前从没想过英语除了高考以外还有什么用,直到后来他在黑暗中,咬着牙去学这些鬼画符,眼泪一滴滴落在单词书上。
“你知道吗,初中部有人跳楼了。”
李金寒从睡梦里醒过来,晚自习上教室里已经吵成了一团。
“什么事啊?”他推了一下正眉飞色舞地推理的同桌。
“初中部今天有女生跳楼了!”
“你怎么知道的。初中部不是离这挺远吗?”
“都在说这事啊。”
李金寒有点意外,却没有在意,这所高中是市里最重点的高中,课业压力大,还有压力更大的实验班,年年都有人跳楼。
虽然鲜有听说初中部有这类事情,说不定今年初中也加大力度了呢,毕竟初中部到高中部也是要考的,而下面县市近几年竞争力越来越大了。
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班主任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李金寒。”
我又犯什么事了……难道老班看我不顺眼,就要拿我抓典型?李金寒不情愿地坐起来,慢慢挪了过去。
越是到期末,同学们越学不进去,班主任越是脾气古怪,这老师今年第一次带高中,年纪轻轻,行踪诡异,搞不好就从窗户从后门窜出来拉个人出去批斗整治班风。
走廊里的风刺骨,从暖和的教室一出来,李金寒低着头靠着墙,不住地哆嗦。
班主任给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脖子,良久没有说话。
“你好生读书,不要辜负家里的期望。你是个男生,要懂得担当,知道吗。”班主任严肃地说道。
这又是什么没来由的话,李金寒乖巧地点点头,偷偷撇了撇嘴。
“进去吧。”
得了赦令,他赶紧兔子一样逃进教室,进门又一副凯旋归来的样子,迎接众人的目光。
一晚上班主任都没来找他们的麻烦,到放学的时候,隔壁班一个老师才过来让大家自己先走,别忘了关灯关门。
到家楼下,李金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今年格外的冷,南城从来不下雪,这天气怕是和那些下雪的地方没差了。
他打开门,家里黑黑的,一个灯没开。
“妈!爸!小暖!”李金寒一面开灯,一面冲家里喊。
没有人应,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都去哪了?
李金寒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又给妹妹小暖打了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他心生奇怪,但还是按部就班看了会电视就睡了。
既然都不在家,应该是一起出去了,说不定是见班主任谈高中预录的事情。
初三已经临近中考,妹妹李筱暖上个月参加了高中部的预录考试,她英语极好,其他课也还不错,初中部预录到高中有60个名额,她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会应该是出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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