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死……”姚春娟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的说道。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罗秀,罗秀的眼珠子睁的很大,就像要凸出来似的。
“她在找谁?”姚李氏大着胆子上前去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个方向什么人都没有。
“那是香香的房间,她要见姚香香!”姚三妹满嘴苦涩的说道,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形成薄冰一样的利刃在心头扎的滴血。
到这个时候,娘心里依旧是只有一个姚香香!把姚香香送进白家做千金小姐!为了姚香香,娘十年如一日的不喜欢白琳琅,讨厌白琳琅。
她当初以为娘已经够重视她了,因为对比白琳琅,娘对她们其他几个子女确实不错,但是……
若是要跟姚香香比呢?
罗秀的目光确实是对着姚香香的房间,没人听见的呜咽声在她喉咙处深埋着,她想说话,想问香香为什么……
但是每一次张嘴,就有数不尽的鲜血从喉咙处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这种粘稠的感觉她十分厌恶不喜,却有无可奈何,如今的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僵硬如石头,她想动一动手指,仿佛都要用尽她所有的生命力……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
为什么要她去死呢?
她对她的娘啊!
白家的事情暴露了,她从未想过还可以活下去,如今的日子都是赚来的。
只是她从没想过……
从没有想过,她会死在亲生女儿的手中!
多么讽刺又残酷的真相!
她开始还想着肯定有什么误会,随着身体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离开,这种幻想也随之而去。
只有她找个罪魁祸首死了,她才可以以柔弱无依的姿态打动白家人,让她回去。
这些天,她和姚春娟的争吵,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她,现在想想,她的规劝中,何尝不是隐含着若有若无的挑唆?
她带她去酒楼吃饭,给她买新衣服,给她买首饰,自下厨给她做甜点吃……
这一切都是做给姚家人看的,所为的就是今天吧?
罗秀的嘴边艰难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心冷的仿佛没有温度,现在她连生气都没有了力气。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心有所念,罗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女童,穿着破旧的衣服站在姚家老宅的院门口,在看到她下马车的时候,双眼迸发出灼热的光亮,高兴激动的看着她,却羞涩腼腆的轻轻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瞬间,罗秀干巴巴的眼角处,泪水汹涌而出。
嘴唇蠕动着,颤动着,艰难的无声的说着:“小四……对不起,娘对不起你。”
“她在说什么?”姚李氏问。
姚三妹贴在罗秀的嘴边,仔细听着,也只能听出几个字。
“娘说对不起小四。”姚三妹垂下眼帘,除了泪水一滴滴地往下落,看不清脸上有什么表情。
“她可不是对不起人家小四吗?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给她弄到咱家来,还不好好待人家。”姚李氏唉声叹气,对罗秀这个人,是又恨又嫌,可是她现在已经要死了,有再多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她还得想办法把这事给圆过去。
罗秀已经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离开了身体,眼睛失去了焦距,目光涣散……
她那没有合上的双眼始终固执的执意的看着姚香香的房间,但最终那扇房门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打开。
但姚李氏开口说道:“她死了!”
“娘!”姚三妹扑到罗秀的身上去,身体颤抖地哭叫。
知道她会死,却在真的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娘虽然对她不如对姚香香好,但是吃的喝的穿的,娘也没亏待她。
娘死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娘了!
姚三妹歇斯底里的哭了一通之后,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掉头就冲到姚香香的房间,一脚踹开了姚香香的房门。
“三妹!你做什么!”姚李氏惊呼。
姚春娟急着跑过去,只见姚三妹一巴掌将姚香香打醒,拽着她的衣服直接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一直拖到罗秀的身旁!
“娘在死前一直想见你!你过来给娘看看!”姚三妹将姚香香推到了罗秀的面前。
姚香香这时候也是浑身无力,被姚三妹推得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一低头正对上罗秀的双眼。
姚香香瞳孔猛地一缩,口中失声尖叫,身子惊惧的连连后退,吓的连眼睛都闭上了,面无人色。
姚李氏和姚老爹双双皱眉,这些天看香香和罗秀之间的相处,感情挺深厚的,怎么香香看到罗秀的尸体还会惊慌害怕?
最亲近的人死了,除了震惊不是应该伤痛欲绝吗?
就算一时被吓到了,也不至于一直连头也不敢抬扥缩在一边吧?
“香香!你娘不小心摔了一跟头摔到了钉耙上,这才出了意外。她死前确实最想看看你,虽然有些晚了,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娘的魂魄应该还没离开,你过来让你娘看看!”姚李氏柔声说道。
她只以为这个当做千金小姐养大的孙女,是因为胆子小,所以不敢看死人。
本就心虚害怕的姚香香听到姚李氏这么说,更加恐惧,“娘……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还好……好好的!”
这个时候,不知道何时来到堂屋的姚六妹来到姚香香的身边,对着她旁边说道:“娘,你来劝劝香香姐,让她不要害怕!你就在她身边陪着她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在瞬间里感到后背窜起一股酥麻的凉意。
姚香香的左边根本没有人!
姚六妹正对着空气说话!
其他人都吓的脸白了,姚春娟腿软的摊在王彬身上,身体颤抖不已。
姚香香不敢回头,脸上表情古怪,巨大的恐惧已经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一瞬间她脸上僵硬起来,表情犹如被冻结。
“娘,你为什么不说话?”姚六妹奇怪的问道。
“香香姐,你帮我问问娘,她为什么只看着你笑?为什么她不理我?”姚六妹红着眼眶控诉的说道。
姚香香呆滞的转过头,却只听姚六妹突然大叫起来:“娘!”
姚香香瞬间眼前一黑,这次是真正的被吓昏了过去。
没有人去管姚香香的死活。
“小六!你真的看到娘了?”姚三妹牙齿不受控制的撞击摩擦着,声音也颤抖的不成调。
“三姐,你没看到吗?娘走了,出门了!她要去哪?”姚六妹追了过去,开了大门跑出去。
“小六!”姚老爹慌忙叫了一声,可不能让罗秀的魂魄把小六给带走了!
“快去把小……六带回来!”姚老爹急忙说道。
王彬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若是以往他也会躲,但现在舅母的死牵扯到娘,他不得不顾全大局。
最终姚六妹被王彬强行抱了回来,一路上姚六妹不停的挣扎,拍打着王彬。
“我要跟娘一块出去!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小六!听话!别去找你娘!”姚李氏干涩的说道。
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姚李氏深信这一点,而且小六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她相信小六是真的看到了罗秀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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