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您这么认为,旁人也会这么看吗?她一个没什么眼界,没什么见识的人在京都的小姐圈子里能适应吗?能过得下去吗?”苏然一句句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白牧原目光幽深,问道。
“我想与其让姚琳琅回去后处处碰壁,不如让香香跟着她一块,香香毕竟从小在京都长大,有自己的人脉圈子,姚琳琅跟着她,也不至于在京都两眼一抹黑,香香平日里也能多提点一下姚琳琅。”苏然总算把自己的真正意图说了出来。
“你还是想香香留在白家?”白牧原神色莫名,目光中有些难言的晦暗。
“老爷,香香在我们身边十四年,就算是养条阿猫阿狗也都有了感情,更何况她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您难道让我说忘就忘吗?我……我做不到啊!”苏然嘤嘤哭泣起来。
白牧原已经看习惯了苏然哭泣的样子,也不劝慰,而是等苏然平静下来,“让香香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苏然惊喜万分,期待的看着白牧原。
“但是她必须解决了她生母的问题。”白牧原意有所指的说道。
苏然一愣,立即说道:“这没问题,我可以让人去解决。”
因为往日的情分,因为生子偏方的功劳,苏然没有直接对罗秀怎么样,但是这次也耗尽了她对她所有的耐心。
所以听到白牧原说要香香处置罗秀,她就想主动承担下来。
“我要她自己亲手解决!”白牧原深深看了一眼苏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然手指情不自禁地狠狠攥紧,指节用力地发白,直到唇舌发干之时,才得以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怎么解决?”
白牧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留给他一个漠然离开的背影。
苏然皱眉,为这事焦躁心惊,左思右想之后,只能暂且压下万般情绪,“香兰,你进来!”
苏然将白牧原方才说的几句话都写在了信上,她让香兰亲自去姚家村送信。
白香香在姚家安静的待着,吃饭睡觉等等一切活动都在房里,除了她初来的那一天,姚家人就没再见她出过房门。
姚二妹吃着南瓜子,一边吐壳一边说道:“她还想一辈子这样不见人?”
“从前的身份她不放不下,以前她看我们是高高在上,如今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姚三妹笑道。
“那这信给不给她?”姚二妹手里拿着方才别人送来的信。
香兰本打算亲自交到白香香的手里,但是姚家人就是不让她见,无奈她只能把信交出去。
她听姚妈妈说过,姚家人除了姚琳琅,其他人都不识字,就算给她们,她们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给她吧!”姚三妹还惦记着她的那些好东西,暂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她。
“我亲自给她送过去。”姚三妹从姚二妹手里拿过信,自己给白香香送了过去。
而如她所料,给白香香送了信,白香香还像往日一样,随手让萍儿给了打赏。
姚三妹虽然房门都没进就,但是送了一下信,就得了一两银子,这差事太好做了。
日后再有人来送什么,她也坚决不能让他们送到她手上,否则这样的好处她哪里找去?
白香香不知道姚三妹拿她当了冤大头,她拿着苏然给她的信,领会到苏然信里字里行间的用意,忍不住全身发冷,一股子寒气缓缓从心底里冒了出来,更是觉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冻得没了生气。
要这样做才能回到白家吗?
“小姐?你怎么了?”萍儿见小姐情绪不对,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你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待一会。”白香香神色不明的说道。
萍儿以为是太太给小姐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也就大致不能回去的那些事,所以也理解小姐现在的反应,就乖乖出去了,依旧把房门给带好。
白香香自己个坐在床上抱着双膝想了许久,越想越是发觉撕心抓肺,心里抓挠痒痒地厉害,一股子抵抗不住的隐秘念头升了起来。
在来姚家的第五天,在早饭前,白香香终于走出了门。
“祖父!祖母!父亲!我已经想通了,日后希望大家能相处的愉快一些。”白香香把态度放的很平,她也没有高高在上,但是就是缺少了几分对长辈的恭敬。
“这称呼怪怪的哈!大家小姐的叫法就是不一样!”姚二妹说道。
“以后就称呼爷奶吧,按照我们这的叫法来。”姚大山觉得既然香香已经认祖归宗,这叫法迟早要改,这样更能融入他们一家人里面来。
白香香心里羞愤暴躁,脸上却是乖乖的应了下来。
“爷!奶!爹!”白香香又重新叫了一遍人,面上还挂着几分笑容。
“吃早饭吧!”姚大山见爹娘都没有开口,不忍白香香尴尬就说道。
“嗯。”白香香心里怒骂了这两个老东西一百遍,才有些委屈的坐下去。
“香香,你头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你做做准备,明天我带你去族里改个名字,正式认祖归宗。”姚大山提前跟白香香说道。
白香香面上应了,心中越发凄凉和烦闷,这样的心情下,她也没吃多少东西,喝了一点粥就不吃了。
这姚家的东西和她平日里吃的东西,差距也是天差地别,一点都不精细,一点都不美观。
从前,她是客,是罗秀的主子,姚家人迁就她,才大费周章的做饭做菜招待她。
如今她是姚家人的小辈,姚家人虽然有心为了她改善了一下伙食,但要想跟以前那样讲究,那是不可能的了。
是找回一个孙女,又不是找回来一个祖宗!
白香香的态度看在姚家人眼里,他们基本都以为白香香是真的想通了,就算不想通了,也没办法,她确实不是白家的人。
但是姚三妹却有些怀疑,白香香不像是能轻易想通的人。
“爹,我从小都是娘亲自照顾长大的,我想把娘接回来。”叫着眼前这个粗鄙的男人为爹,叫着从前的下人为父,白香香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羞辱感将她彻底淹没,眼眶都红了起来。
姚大山却以为她这是难过的缘故,自己这个女儿确实是罗秀亲自带大的,她们感情好也是应该的。
但是罗秀已经被她休了,尤其是她还做了对不起小四的事情!
“爹!我知道娘做了不少错事,但她的出发点从来就没有对姚家不利过,她维护的还是我,还是你,还是我们整个姚家。”白香香僵硬的叙说道。
“我知道这儿才是我的家,但是这儿我一点都不熟悉,人不熟悉,家也不熟悉,环境也不熟悉……我紧张,我害怕,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我想娘来陪我……”白香香见姚大山沉默,一咬牙,咬破了舌头,巨痛让她猛然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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