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凤歌的眼神在她脸上掠过,“你真的做了那梦?”
姚四妹脸上笑容顿时收敛,这个时候,她反而有些不想承认了。
前世,在姚家,唯一愿意护着她帮着她的只有那个傻子。
如果他真是他,她现在跟他说了,是不是这一世那个傻乎乎的他就不会再出现?
那么她这一生,她岂不是要孤单单的?
褚凤歌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如此凄然的目光出现在那样一双清澈黑眸之中,有些诡异。
那个梦,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的,就算对方救了他,就算他真的娶了这个小丫头,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姓姚?
可是莫名的,心底就有一个微小的意识相信着她口里的话,所以才有了这一问。
“那个梦是真的吗?”褚凤歌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姚四妹凝望着褚凤歌,眼眸渐渐安静,静得如古潭,碧水无波。
“不是,我胡说的。”
褚凤歌眼中闪过惊讶,唇边掠出一丝莫名笑意,却是什么也没再问。
天色缓慢地明亮起来,雨水也不再似先前密集,变得稀疏许多。
下午,方牙婆让她们都在屋里待着不准随意出去,连姚四妹也被拘在房里。
她在想,他看起来一副聪明的面孔,应该能抓住那个人。
还有,她说过的话,他是信了还是没信呢?
他那样身份的人,城府从来都是极深。哪怕姚四妹重活了一世,也不可能看穿他。
姚四妹想了一会,没想出头绪,就放下了,继续背书识字。
方牙婆再次进屋的时候,姚四妹被带了出去。
褚凤歌的属下已经离开,出了院子。
堂屋里只留下褚凤歌。
姚四妹看他一脸轻松之色,想来那人已经被他抓住。
“小四!这位大人想买下你带你离开,你愿意吗?”方牙婆之前什么话都没说,直到到了褚凤歌的面前,才开口。
姚四妹一脸惊讶,他是要买下她嘛?
褚凤歌从她的脸色来看,方牙婆没有提前跟她说过什么话。
盛云龙的事情是公差,又事关皇家名誉,所以就是对姚四妹,他也没有多透露什么,对方牙婆他更必要多说。
因此姚四妹帮助他抓到疑犯的事情,他也就没跟方牙婆提起过。
“你可愿意跟我去京都?”褚凤歌勾起唇角,极力淡化脸上的清冷,他是真有心带她离开,无论是因为她的梦,还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聪慧‘。
如果不是她,他还不会想到盛云龙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
因为盛云龙一直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谁也不会想到他擅长易容,却连自己的脸都不遮掩。
想起盛云龙一直易容以他属下的身份跟在他身边,还给他提供假消息,在暗地里看着他被耍的团团转,这心里还真是不是滋味。
年少成名的弊端就是会过于自傲自大,盛云龙这件事也算是给了他当头一击,让他头脑清醒过来。
姚四妹看着他笑,眉眼弯弯,但这笑却不是褚凤歌喜欢的,他从她漆黑的眸子里只看到了无动于衷。
“我的家在这儿,我不想离开。”
褚凤歌有意外,却是更失望。
方牙婆比褚凤歌更意外,她以为小四会选择跟褚凤歌离开,毕竟褚凤歌的身份明摆着很高,就算她将来为小四找最好的人家,也不会比得上褚凤歌。
“小四,你要想清楚,跟着褚大人,你会比留在我这儿前途更好。”方牙婆看重小四的懂事和聪慧,所以有心提点她几句。
“我还是喜欢留下来,跟方姨在一起。”姚四妹笑容灿烂,这儿有她那么多的仇人,她怎么会离开?
褚凤歌让小四送他去巷口,方牙婆答应下来,她相信以对方的身份,就算直接讨要了小四都可以,没必要耍什么花招。
这时候雨已经很小了,都不用再打伞。
“你真的不跟我离开?”褚凤歌最后一次问道。
姚四妹看着他的脸,似乎有些跟前世的他重合,不过,前世他的眼睛纯粹单纯,脸上始终有着灿烂的笑容(傻笑),而眼前的他似乎可以称之为面瘫?
“这是你的卖身契,我向方牙婆买了下来,就当我对你的感谢。”褚凤歌离开前给姚四妹留下她的卖身契。
“谢谢。”姚四妹并不矫情,有了这个卖身契,她的底气就更足了。
“等一下!”姚四妹突然喊了一声。
褚凤歌转身,以为她是有了悔意,心中居然升起一股喜意。
“你肚子下面有没有一个圆形浅褐色的胎记?”姚四妹三两步跑到他跟前,低声问道。
褚凤歌有些见鬼似的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他肚子下面有一个圆形浅褐色的胎记?
那种羞于启口的位置,她是如何知道的?
褚凤歌的表情破裂的厉害,耳朵都控制不住的红起来。
姚四妹一看他震惊的脸色,心里突然就淡定了下来。
原来前世她的傻子相公没傻之前是这样的啊!
“我无意之中看过你上茅厕。”姚四妹随便给了一个解释,就转身回去。
独留褚凤歌一人在巷口风中凌乱。
姚四妹刚进院子,就被绊了一跟头,摔倒在地。
“哎呦!小四,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摔疼了吧?赶紧起来!”阿菜阴阳怪气的说完就去拉小四起来,拉起来了,又将她推倒。
“你看看我,这手太滑,没抓住你。”阿菜再要故技重施,就被小四抱住腰,一身的泥泞全部擦到阿菜的身上。
“这下就不会摔了。”姚四妹将满是泥水的脸在阿菜的身上重重抹了一抹,一张小脸顿时干净起来。
“你这混蛋!”阿菜气的跳脚,猛的推开小四。
姚四妹这次有了准备,在阿菜用力推之前,先退了几步避开了。
“我见你摔倒,好心扶你,你就这么对我?我一定告诉方姨,你就等着晚上挨饿吧!”阿菜气的手直哆嗦,她只有这一件棉袄,根本就没的换。
“我不是故意弄的。”姚四妹身上湿乎乎也不舒服,索性哇哇大哭起来。
方牙婆被哭声吸引过来,看到姚四妹满身狼狈又可怜巴巴的站在阿菜边上,尤其阿菜的表情还是恶狠狠凶巴巴,这误会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死丫头!你又作什么妖了?一天到晚不安分,尽是惹事生非,你这是生了反骨了吗?”方牙婆对姚四妹的印象太好,这一幕看在眼里,想都不用想,把错全部算在了阿菜的头上。
姚四妹看着方牙婆满院子追打阿菜,笑容灿烂,似乎心里的阴霾随着重生日子的一天天过去,而变得稀薄起来。
阿菜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方牙婆给抽了一顿,晚饭都没的吃,连身上的袄子都还是抢了别人换洗的穿。
这天夜里,方牙婆让姚四妹搬到了她的屋里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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